乔竞思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按上窗边粗糙的泥瓦花盆。
那一瞬他有些迟疑,但很快又咬牙切齿他活在阴沟里,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了,还有什么好迟疑权衡的
何况他在这里上工,可什么登记手续都没有
可惜,他做好了各方面准备,甚至推开了窗子,裴昱却不动了。
他就慢悠悠站在车前,一副嘲笑他的样子。
乔竞思属实想多了。
裴昱确实朝他那里看了一眼,但那只是因为乔竞思开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眼神不好,什么都看不清,就是看得清,乔竞思此刻的样子,他多半也认不出来。
他下车,只是为了接盛时安,不想盛时安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爸爸”盛时安被盛淮牵着出来,大老远就朝他打招呼,裴昱忙朝他们的方向挥挥手。
乔竞思神色一喜呵,大的动不了,换小的也行
狰狞一笑,他毫不犹豫,将结结实实的泥瓦花盆推出窗子。
眼神再怎么不好,那么大一个东西掉下来,裴昱还是看得到的。
“小心”他惊呼一声,下意识迈出脚,下一秒,却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阿昱”
“裴先生”
“阿昱,
醒醒”
裴昱再睁开眼时,眼前白茫茫的,有人影在晃,他闭闭眼再睁开,晃动的人影清晰了些哥”
他下意识寻觅最熟悉的声音。
“我在,笨蛋。”裴知远抓住他的手。
“我不是笨蛋。”裴昱小声说他大声不了,说话时胸腔有点儿疼。
“阿昱,你被车撞了,但不严重,不用担心,哪里不舒服,慢慢告诉医生。”盛淮握住他另一边手。
“盛淮哥。”听到他的声音,裴昱终于想起今夕何夕,“你和安安有没有事”
“没事。”盛淮镇定答。
裴昱松了一大口气“安安”
盛淮和裴知远对视一眼。
“安安怎么了”盛淮沉默有点儿久,裴昱不放心,但他没力气动,只拿手指抓了抓他掌心。
“没事,在病房。”
没事怎么在病房裴昱着急,但一急反而说不出话来,只呼吸有些急促。
“他没受伤,是惊恐发作,现在已经没事了。”盛淮忙安抚他,“等医生检查完,就让他进来看你。”
“好。”裴昱答应,又不放心地看向盛淮“不要骗人。”
他俩合伙骗崽可以,他骗他可不行。
“不骗你,你先跟医生说哪里痛。”盛淮耐心哄他。
盛淮确实没骗人。
裴昱一做完检查,他就把盛时安牵进来看他。
小孩儿穿着病号服,眼周红红的,红到裴昱一个眼花的人都看得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他眼睛“吓到你了”
盛时安摇摇头,又点点头。
“爸爸痛不痛”他看了眼裴昱胸前。
舅舅说爸爸肋骨有骨裂,让他不要冲撞到爸爸,所以他碰也不敢碰爸爸一下。
“痛,安安吹吹。”节目上,杨啸都是这样哄杨一帆玩儿的,裴昱下意识都学了来。
盛时安踮起脚,凑过小脑袋,很认真地吹了吹,吹着吹着,却掉了眼泪。
这样都痛的话,那时候被火焰生吞
“对不起,爸爸。”他抹了下眼睛,忽然跑出病房。
“安安”盛淮蹙眉,看一眼裴知远,把裴昱交给他,自己转身跟上盛时安。
盛时安没走远,就在病房外,蹲在地上,不出声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