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陈王有开拓之心,不偏安一隅,兴许能够守得一方。”
但,陈群和荀彧都知道,要做到这点也绝非易事。
如今中央已从内部溃散,外部力量蠢蠢欲动,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盯着豫州的土地,只求分茅列土、问鼎于周。不管是致力于匡扶汉室的士人,还是心怀野心的枭雄,都不知凡几。
自古以来,皆是“夺一地者有之,得天下者寥寥”,大多数人都只是历史长河中再渺小不过的一粒尘埃,转瞬即逝。
而一个王朝末期的宗室,又有几个,能成汉光武帝之大业
刘昀不知道自家已成为荀、陈二人的话题中心,正在大汉朝的城池内逛街。
按照原定的打算,他们大概会在许县住上十天左右。如今临近归期,刘昀带着妹妹去许县的“市肆”也就是汉朝的市集所在地,选一选本地的土仪。
妹妹刘仪在卖首饰的邸店认真挑选。刘昀对饰品一物实在不感兴趣,便将大部分侍卫留在二楼,自己带了高顺一人到隔壁的邸舍逛逛。
东侧第一间邸舍卖的是陶器,做工和质感都较为寻常,但胜在造型新颖,别有一番意趣。
刘昀正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小摆件,倏然,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片鬼鬼祟祟的人影。
凭借多年习武练弩的眼力,稍稍定睛,刘昀便看清了那人的真实相貌。正是在陈家那位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远亲,总喜欢和陈群家别苗头的陈闸。
陈闸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仍猫着腰,自以为隐蔽地在各个邸舍转移身影,假装挑选货物。
刘昀隐约猜到陈闸偷摸跟随的目的,心中略感无言,便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挑了几个尚算有趣的陶制器皿,结完账,就打算快步离开。
陈闸见他走出了数丈,着急不已,连忙疾追,却被一柄带鞘的短刀横在身前,截住去路。
“你是什么人”高顺不善地盯着陈闸,目中充满警惕。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
陈闸此人平日喜欢胡搅蛮缠,却是十足的欺软怕硬。见高顺身形高大、肌肉硬实,英朗的眉目间带着凶煞之气,一看就很不好惹,他顿时软了腿,哆嗦着喊
“世侄不不,世子,快来救我”
已走出十步之远的刘昀故作惊讶地回头,阔步折返,走到二人身前“这不是陈家世叔吗,这是怎么了”
他像是才发现陈闸的踪迹,又见高顺举着刀,便投以询问的目光
“高兄,这是怎么了”
高顺没有放下刀,盯着陈闸的眼神极冷“世子,此人暗中尾随,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杀意,陈闸险些软倒在地上,他急忙来个否认三连,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不不不,绝无此事我只是凑巧路过对凑巧路过,绝对没有偷偷跟随,真的”
刘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深深地看了陈闸一眼。
陈闸被这一眼看得心慌。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温和好说话、全然没有架子的陈王世子,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可欺。
这一瞬间,陈闸仿佛瞧见自己被当成不轨贼子格杀,命丧当场的画面,后悔的情绪在一瞬间达到顶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又或者是数百年,陈王世子终于收回目光,转向持刀的门客,道“兴许是一场误会,先把刀放下。”
陈闸抖着身子点头,生怕晚一秒就会脑袋分家“是是是,误会,真的是误会”
却见刘昀又将视线转向他的所在,含笑询问“所以,陈家世叔,你找我有何事”
陈闸顿时卡壳。他要怎么说因为觉得上回的礼物不太好看,觉得“玉杯”中间画了一坨疑似牛粪的东西,让他有些吃不下饭,所以想找世子换一个珍贵的玉器
他倒是想厚着脸皮讨要,来之前也一直这么想。但经过刚刚的那一场变故,他哪敢说出口
陈闸这一次是真的格外后悔,这陈王世子看起来再温善,那也是有封地有护卫的宗室,岂会随意任人讹诈
难得清醒一些的大脑,让陈闸生出退意。可是刘昀的问题他又不能不答,只得支支吾吾的,绞尽脑汁寻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