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简装上阵,但刘昀出门一向会带上部分人马,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也是一样,他带了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入城后分散在各家旅舍,待出城时,拱卫在马车两翼,以备万一。
只是没想到,这“万一”来得如此之快。
接到指示,高顺纵马上前,扬声询问。
“各位义士,我家雇主出城访友,车上别无长物。轺车没有遮板,你们扫一眼便知。若在此处纠缠,怕是徒劳无益。能否请各位行个方便彼此相安无事,总好过大动干戈。”
站在前方的贼寇见高顺尚未及冠,目中尽是轻视之意。
他随意地往地上唾了一口,挥动柴刀,像是驱赶幼犬一样,示意高顺靠边站。
“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就敢替你家郎主拿事儿。你们要是真想避祸,就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
高顺神色渐冷。
“在下奉命行事,如何说不上话”
那贼寇还想说什么,被身后一个疑似头目的盗贼压住肩膀。
“小兄弟,你说了不算,我们要与你主家谈。”
见高顺隐隐皱眉,他带着让人不适的戏笑,将目光投向车队的所在。
“别想随便找个人糊弄我们。我们可看出来了,那个坐在车上,身穿皂色长衣的年轻少年才是你们的雇主。让他过来亲自与我们磋商,否则刀锋无眼,怕是要伤到各位。”
毫不遮掩的威胁,让高顺彻底冷下脸。
护卫队穿着制式服装,拱卫中间的马车,他们由此判断马车上的是主家这并不奇怪。但,马车上坐着两个人,除了身为陈王世子的刘昀,陈群也跟他同座。两人都穿着便于出行的士人常服,材质、做工所差无几,这几个贼人如何知道他们的主人是刘昀,而不是旁边的陈群
恐怕只有一种答案这群人有备而来,根本不是恰巧拦在半途,随便挑一个车队抢劫。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不管他们如何退让,这些人都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就算他们权衡利弊,希望和平处理,这些逆贼怕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思绪流淌,高顺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他的胸膛堵着一腔怒火。方才贼人轻视他的时候,他没有生气,如今这群人将目光盯上刘昀,反倒令他愠火上涌。
可不管再怎么动气,高顺都没有展露出来。他假借需要回去汇报的名义,勒着马回到原来的车队。
在刘昀面前,他去繁就简,将刚才盗贼的话与自己的猜测一并道出。
听完高顺的叙说,刘昀暗道果然。
之前郭士子提醒他“一路小心”,他便隐约意识到这一路或许不会太平,也猜到是什么人想对他下手
刺杀黄琬的幕后黑手,早已将豫州视为囊中之物。此人不愿德高望重的黄琬占据豫州牧之位,自然也容不下同样身负盛名的陈国。
即使刘昀这几年行事低调,从不张扬,但就他捣鼓的那些东西,想完全当个隐身人,基本没有可能。陈国也没法封锁出入,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或有意或无意地传出消息,引起图谋者的关注。
仅需只言片语,就能引起幕后之人的杀心。
这些贼匪的反应,佐证了刘昀的猜测。
他们并非狭路相逢,而是特地蹲守在这,等着自己入网。
想到这,再联系贼寇要求高顺转达的话,刘昀微不可查地皱眉,感到不可思议。
不管是拦路抢劫,还是有针对性的劫杀,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同意盗贼的条件,独自一人冒险,深入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