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年始终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走在最前方的周蛟回首望了一眼,见万里碧空下,花草木叶间的小径
上,远远行来一对衣衫飘扬的男女。
周蛟怔了怔,又随口问道“对了,薛师兄,怎么今日不见宁师兄”
薛景年停住脚步,“听说宁师兄旧日问世时解决过的事如今又出了问题,因此被封长老安排去平定此事了,宗门那边也派人前去了。”
李籍惊讶道“宁师兄行事也有留下遗漏的时候”
薛景年说道“这世上哪有万全之事不过此番也并非全因宁师兄的疏漏”
“听闻当年原是一桩尸妖作乱之事,杀了一户人家,吞了八口绝阳之气,那尸妖也未成大气候,师门收到消息倒也算及时,宁师兄处置得也顺当。”
“极阳之地,桃木烧尸,后将烧尸之地以三重熟土、三重生土交叠封葬,并亲自为当地百姓煮三日无事汤分发。”
颜浣月静静地听着,宁师兄与苏师兄皆出于掌门座下,行事最是妥善,照此法也很少会有出现问题的可能。
“我那日在时,听封长老说如今又闹起了尸妖之祸。”
颜浣月蹙眉道“既已了结,又出祸乱,可知是何缘故”
薛景年看了她一眼,又立即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周蛟等人,扬了扬下巴,负手说道“这倒不知。”
周蛟有些不满地说道“原来薛师兄也不知对了,薛师兄,神都门的人看到我们都不好意思见礼,你这几日为何却没少去明德宗刑堂三天两头的,是去问罪的,还是去问安的”
薛景年唇边的笑容逐渐凝固,转身摆了摆手,甚是洒脱地说道
“这世上还能有人不犯错吗她当时只是慌乱之间想要活命罢了,虞师兄尚且可以体谅她,我也只是去细问当时经过,你们先回去收拾,我去看看虞师兄。”
周蛟皱了皱鼻子,唯恐天下不乱地看着颜浣月,
“我还说为何你不愿让薛师兄登门探望你与裴师弟,原是怕被气得吐血啊。”
李籍说道“此事看起来,那谭道友也确实是拉人挡灾时惊慌失措了,虞师兄也运气不好,用了颜师姐的心头血,没想到竟然”
周蛟烦躁地说道“这么会体谅人,若当时拉的是你呢”
李籍摊开双手,无所谓地说道“那自然是以命抵命,我同她又没有交情,说两句不疼不痒的体面话怎么了”
“谅解她的是虞师兄,人家乐意受活罪,连虞家都没说什么,咱们抱不平个什么劲就你一天话最多,最能得罪人,不过西陵周氏的子弟,家底厚,在外面胡言乱语到底也有人撑腰呢。”
周蛟一恼又想上手,李籍损完人立即就走,脚步变换之间,周蛟一时竟未能追上,更气了。
颜浣月见他们闹个没完,便借口房内的行李都还没有收拾好,自行离去了。
刚推门进房,就见裴暄之靠坐在床头上数着铜钱。
颜浣月也没打扰他的兴致,收拾了一会儿行李,见他还在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一小把钱,不禁
问道
“你数了好几遍了,是在愁缺钱花吗”
裴暄之笑了一下,又立即脸色一变咳嗽了几声,右手指尖捏着最后一枚铜钱,扔到锦被上的小铜钱堆里。
铜币相击,一声清响。
他呵了呵发凉的双手,复又将那点儿铜钱一个叠一个垒起来,随手收进袖中,带着笑意轻声慢气地说道
“数着解闷的,你别担心,我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