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电影运镜能体现在真实的生活中,那么最先被揽入底片的就是现在天花板上雍容典雅的水晶吊灯。镜头将自上而下向你呈现导演精心排布的视听语言有多能调动感官绽放,好比一只雄孔雀在春天里得意洋洋张开尾羽。导演们都很自恋,但凡他高明一点,也许还会键入闪回短帧设置与这圆顶华盖相适应的视觉机关。接下来出场的有三种可能。
色调沉郁画面中将出现教父式西西里手工西装一丝不苟的袖口,他的手放在场景里最容易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物品上,比如老式拨盘电话;如果想拍一部爱情电影,女主角天真的眼睛将会占据荧幕左下,仿佛世界在她眼底。顺带一提,十有八九都是蓝眼睛。
但要是部灾难片,这时候就它就该掉下来了。
对于正在屏幕后面参加这场视频会议的校董们来说,这无疑是场灾难。
老男人歪坐在樱桃木的雕花大办公桌上,两个叠到一起的板凳把笔记本架在与他齐平的高度,摄像头里他的上半身西装保持着相对严肃且挺拔的模样,优雅自如,风度翩翩。
昂热对着视频里的自己颇为满意地展眉一笑。
这不是一次绝对正式的会议,仪式性不足,但它胜在昂热足够专断独行,成功以一己之力把本该在暗地里进行的伟大事业一手推进了名为tha的大茅坑如果把哥谭比作一间公共厕所的话,他相当于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在厕所管理员眼皮子底下八抬大轿抬进去一只猩猩。
重点不在于敲锣打鼓,而在于猩猩。哪只猩猩会进公共厕所
昂热摸了摸油花油花闪闪发亮的鬓角,第一个发言的永远是弗罗斯特加图索,正值中年却仿佛被生活蹉跎到早已年过半百的男人在线上会议都要摇小铃铛。他示意自己正在听,十分正经地颔首,上身纹丝不动,翘起二郎腿手伸下去挠脚踝。
“你太纵容那个人了,昂热。”弗罗斯特严肃得像在参加一场葬礼,或许他确实因此看到了某种毁灭性的未来,独有的长视曾被副校长评价为“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英年谢顶”。
“你们的行为严重危及混血种社会存在的隐秘性,我们曾在那些超级英雄出现时就作出过避其锋芒的决定。为此,我们每年花费了更多财力与物力更加隐蔽地行动,许多项目不得不暂时关停,才能够继续顺利在地下运转。我们不合作、不干涉、不插手,也绝不允许他们在这一面世界留下痕迹。那些古老的秘辛如今除了混血种们只有同样古老而沉默的魔法师能够窥见一角,他们懂得对庞大的遗迹心怀恐惧,明智地选择了隐退幕后,但英雄不一样。”
昂热非常赞同地点头,好似老绅士温润的眉宇间没有夹着一线近乎同情的神色“老生常谈了,我的老朋友。我们是世界的背面,游离于人类之外的存在,我们的事情绝不可能被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解决,外星人也不行。”
音响里传来急不可闻的叹息声,僧侣打扮的校董没说任何话,只是把脸别开。
“你能不能别耍无赖”
“我没有。”老人掀了掀眼皮,“执行部向世界各地委派专员负责各项行动,弗罗斯特。”
“那不代表要和超级英雄寻求合作。”
“时代变啦你我这种老家伙必须要承认这件事吧,虽然我比你更大,你的岁数再乘个三都才够做我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