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是疼醒的。
他后背的伤就没仔细看过。
那罐药是他被关在祠堂里时他娘拿来的,之后进了宫也没有找太医,再加上药被摔了后,一连两日都没抹药,昨天又泡了水,此时这后背的样子可谓是惨不忍睹。
然而身体的痛苦远不如荀泽那些话来得更让人乱箭攒心。
他说不能留下疤痕,否则将自己砍了,然后
想到这里他又是心中一颤。
他撑着床艰难地坐起来,说“双喜,你来一下。”
话落,进来的是个另外的小公公,叫全福,与双喜的年龄差不多,身型微胖。
全福走到宋景面前,行礼道“公子,双喜公公他昨夜染了风寒,有些严重,便换了奴才来内殿打值。”
“风寒罢了,那你去吧,到太医院拿些治肿伤的药来。”
“是。”
那小公公离开了。
宋景此时是坐也难受、躺更难受,背后的肌肉但凡用一下力都似火烧。
他缓缓从床上下来,一头长发如墨般铺在雪白的中衣上,身影单薄微微发着抖,瞧起来好不可怜。
宋景坐到小榻上,胳膊撑在案边,喝了小半碗粥。
粥喝完,全福也回来了,他小心地跪到宋景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公、公子,药没拿到,太医院的说上面给了旨意,不许”
宋景缓缓合上眼,他深吸口气,说“不许泠音殿拿药。”
地上的全福立即磕了个头“公子,奴才、奴才”
“此事与你无关,出去罢。”
“是。”
宋景睁开眼,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那条手链,苦笑。
“喜欢你好难啊,荀泽,我该怎么办”
若是因为我设计害你,那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想到这里,他打算去紫宸殿。
他从来都是个想到什么便怎么做的人。
若是往后的日子都这样过,那真的是生不如死,他得解决问题,而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向荀泽服软。
他知道,荀泽一定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
自己做的那些事换做旁人可能宫宴上当场就被荀泽一剑捅了,而荀泽如今还留着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这张脸。
还有这个“不人不鬼”的身子,荀泽也还没玩够。
宋景放弃了与荀泽僵持,与其这样的折磨,他还不如讨好荀泽,好歹能在这皇宫中过得舒服些。
至于其他都不重要了,比如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深宫里的男男女女,除去至高无上的那位,其他人都该是不配有喜怒哀乐的。
“来人,更衣。”
宫人们走了进来,原本拿来的是件浅蓝的衣服,但宋景摇了摇头。
“找身红衣。”
换好衣服后宋景出门了。
后背是疼的,但他能忍。
所幸他这离着紫宸殿不算远,走了没多会儿就到了,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宋景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荀泽今日心情能好些。
他并没有等多久就进去了,这是他第二次来紫宸殿,荀泽仍旧是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折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荀泽批折子,也是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是皇帝。
皇帝这个身份注定了这段感情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的。
宋景走过去后先是行了礼,道“参见皇上。”
“说吧,什么事。”
“皇上,臣觉得这两日你我之间的矛盾太多,想与皇上说清。”
荀泽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将目光放到宋景身上。
他看到宋景穿了一身惹眼的红衣,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