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十几天,他都是走到云舒斋附近几丈远就迈不开腿,迟疑半天,最后又退回去了。
今天也不是他自己走过来的。
是汪和风硬拽着他来的。
“你从那天开始就不睡觉不吃饭也不看书了,人都快瘦成鬼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汪和风实在看不过眼,“与其天天自己乱想,担惊受怕,还不如早些过来问问”
第二天他就打听出来了,原来云舒斋就是林家夫人的产业人家夫人小姐到自家书斋来逛逛,遇见刘振这个愣头青没事找事乱找茬,还愿意和他公平比试,这心胸简直太宽广了
再说了,林大人只在外边看他们比试,林家夫人小姐和云舒斋的掌柜也没主动说出身份,显然是没想着以势压人,只想驳他说的胡话。林大人清名在外,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报复他一个无名小卒何况林家小姐大获全胜,二十道题,刘振一题都没答上
“得罪人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怕了”刘振还是不敢过去。
“哎呀”汪和风使劲儿往前拽他,“走吧别磨蹭了,别人都看你呢”
不想再成为附近路人的谈资,刘振到底磨磨蹭蹭捱进了云舒斋。
书斋里的两个伙计看过来,刘振差点要夺门而出。
“掌柜的”一个伙计立刻就往里跑,“上回那个那位公子,又来了。”
汪和风趁势把刘振往里推。
洪二出来,一看这两个年轻公子,便知他们肚子里有什么话。
不待两人开口,他先把人往里间请,叫伙计上茶,笑道“鄙舍窄小忙乱,就不多请两位公子了。若是为那日的事来,鄙虽寒微,也敢替两位公子打个包票我们老爷那日都没出面,今后便也不会为那件小事计较。再者,我们大姑娘又赢得漂亮”
汪和风笑。
这话不是和他说的一样嘛
刘振已经瘦得凹下去的脸上一红,又一白。
洪二给两人捧茶,对刘振笑说“不过鄙人多嘴一句,公子你这脾气是该改改了。京中比我们主家还尊贵的不知
几许,也不是人人都似我们主家一样豁达心宽。”
好话赖话,刘振还是能分清。
他把茶杯塞在汪和风手里,对洪掌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洪二侧身不受,笑道“两位公子若无事,就请喝了茶随意逛逛”
“啊”汪和风忙道,“掌柜的请忙,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
“两位公子请便。”洪二仍是笑眯眯地。
汪和风转了两步,把两杯茶都找地方放下,也对洪掌柜一礼,便要拽刘振走。
刘振走了几步,又僵住不动,折回来凑到洪二身边,虚声虚气问“那我若想给尊府的夫人小姐送些赔礼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再诚心赔罪,不然心里总不安生”
洪二忙道“这可不敢公子,这我可不敢替你应承,也劝公子别送到府上去,一定是白跑一趟”
刘振还想再求一求,汪和风却看出洪掌柜脸色真的变了,忙拖他出去,忍不住骂道“你还记得林大人正任何职吗都察院左都御史怎么会收你的礼还有你一个外男给人家夫人小姐送什么东西快回去睡一觉吃点饭,读两句圣贤书,别再犯病了你”
今年的冬日似比去年冷,雪也更多。
几场堵得朝臣几乎不能上朝的大雪过后,岁末如期而至。
除夕,江洛按品大妆,在刺骨的寒风里与林如海坐轿入宫领宴,回来才是自家守岁。
宫中领宴须恪守礼仪,朝臣家与勋贵家的女眷分席而坐,并不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