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唯独只有远处的探照灯散发着光亮,在天空中划出洁白的光束。
如果有人从对面的高楼大厦往阳台上眺望,诺大的顶楼阳台上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时添独自靠在阳台的边沿,将头深深埋入胳膊肘,明明在轻微地颤粟不止,却用牙齿紧紧咬住手腕,低垂着眼,把所有闷哼都压抑在了胸腔里。
他想让周斯复松松手,慢一些,却早已字不成句。
“”
一滴汗水在夜色中沿着他的手腕悄然滑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半空中接住。藏匿在暗处的人抬起头颅,用唇角轻轻一舔,很快便了无踪迹。
既冰凉,又滚烫。
周斯复回到书房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刚洗好的十指上还沾着水珠,他拿起摆放在桌前的毛巾,正准备将手擦干净,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
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掌心和手背,脑海中渐渐跳出了时添刚才脸上的表情,他的唇角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如果硬要找一个合适的措辞来形容,那就是无奈又可爱。
挂在卧室门上的风铃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回房间以后,那个人应该很快便已经睡着了。
再三确认书房的门已经反锁,周斯复背靠在座椅前,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板,”电话被拨通,对面的人率先开口,“航班已经安排好了,今早六点直飞纽约。”
“嗯,”周斯复淡淡道,“祁为琛那边怎么说”
“祁董今天上午去了丹斯维尔,陪那个姓白的小子做心理干预治疗。”对方回答,“暂时没什么异常。”
周斯复将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敲“那就按原计划。”
“明白”
对方即将挂断电话前,周斯复突然开口“等等。”
“落地后,我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联络。”
他缓缓抬起眼,望向空无一人的书房,“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动祁为理,不要干涉他的任何行动。”
“是”
放下手机,周斯复收回目光,视线落上了干净的桌面。
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两个实木的相框。
左侧相框里,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靠在教室的阳台前,在夏日和煦的阳光下偏头拥吻。
另一张相框里,放着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黑白旧照片。年轻的亚裔青年身穿条纹囚服,举着入狱档案指示牌,被两名狱警按住双肩,神情淡漠地站在栏杆前。
青年蜷起的左手无名指上印着一道浅淡色的红痕,即使已经淡到不太清晰,却仍然能看出那里曾经刻着一行黑色的斜体字母。
双手揣在兜里,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周斯复伸出手,拿起放在右侧的黑白照片相框,放入了上锁的抽屉内。
在他身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上木地板的地面,风沿着窗户的缝隙吹入室内,连带着走廊里的风铃也跟着响动起来。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