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笑了一声,道“那就劳烦娘娘帮我吹凉,这茶太烫了,我可喝不下。”
闻言,那宫女抬头,暗暗盯了一眼沈氏,她面容虽然娇美,却如此可恨,太子妃娘娘毕竟是一宫之主,她还尚未进宫,便敢如此使唤娘娘。
不过,宫女只敢忿忿不平了片刻,神色便黯淡下来,她知晓,皇帝与这沈氏女早已暗通款曲,太子妃娘娘本就不受宠爱,只怕她进宫后,娘娘很快便会被打进冷宫了的。
而云氏听她说完这番话后,勉强挤出个笑容,轻声道“我考虑不周,早该为妹妹吹凉的。”
萧昭焱方从母后那里回来,便看到云氏在低头吹茶,而沈曦端坐在一旁,拿绣帕擦着唇角,脸色却不大好看。
萧昭焱低头看了云氏一眼,转而看向沈曦,关心道“这是怎么了”
沈曦撅起嘴角,怏怏不乐地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哼道“不知是不是娘娘对我有意见,竟给我喝滚烫的热茶。”
她话音落下,云氏的长睫微微一颤,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而是低头屈膝行了个礼,低声道“夫君,都怪臣妾不好,请责罚臣妾。”
萧昭焱长眉冷然拧起,不悦道“既如此,你便搬去长宁殿,反思己过。”
那跪在地上的宫女,闻言不禁为太子妃娘娘悲从中来。
那长宁殿,简直是皇城的鬼殿,但凡住过这宫殿的皇子们,不是夭折便是早死,那里阴森寒冷,寻常时候都无人敢靠近,太子妃娘娘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患了风寒,怎能住在那种宫殿
不过,云氏倒是极为平静地福了福身,道“臣妾谢夫君恩典。”
待云氏带着宫女离开后,沈曦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表兄对我最好。”
她要嫁进宫中当皇后的,这云氏与表兄共住在这主殿之中,她想想便觉得心里不舒服,此时总算把人打发走,她别提多满意了。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表兄的脸色并不是太好,似乎有什么忧心的事。
沈曦细眉微微一抬,道“表兄有何烦忧之事那裴元洵已死了,这还不可喜可贺就你那个皇弟,只要把他牢牢圈禁在京都,看在眼皮子底下,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再说,为了我那个妹妹,我看他们俩早就失和了,就算他活着,也未必会帮魏王,现在他死了,更无需担心什么了。”
辅国大将军乃镇国基石,新帝登基,即便对他有所提防,还是难以很快撼动其根基,以免引得朝政不稳。萧昭焱本想着,待父皇殡天之后,他的皇位稳了,腾出手来,便可以慢慢削去这位大将军的势力,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动作,这裴将军倒先去一步。
萧昭焱缓缓转了手上的玉扳指,冷声道“我觉得他的死有些蹊跷,毕竟,他死无全尸,没有尸骨带来,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沈曦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道“表兄是担心他蛰伏在暗处这个简单,你那糊涂父皇对他极为
看重,凭他的战功,当初赏赐了他不少东西,表兄只需授意臣子编织一些罪名,找个借口抄了将军府,把将军府的男女都发配流放,我想,如果他活着,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迟早会露出马脚来。这样,既能把他的家财没收,又能逼他现身,岂不是一举两得”
萧昭焱闻言,眼神突地一亮,冷白长指快速转动几下扳指,道“表妹此法妙极,只是,那裴将军无懈可击,若想罗织罪名,只怕无处下手。”
对将军府,沈曦比旁人要熟悉得多,她勾唇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表兄,那将军府又不是只有裴元洵一人,你别忘了,他还有个弟弟呢,听说他好附庸风雅,最近和一帮外地来的朋友通宵达旦饮酒赋诗,对付这么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殿外,听到这话震惊不已的云氏,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没有发出声来。
过了几天,是去皇宫为太后和新帝妃嫔们请脉的日子,虽是心神不振,姜沅还是如常去了御医堂。
不过,她刚到御医堂不久,萧弘源便到这里来寻她。
裴将军突然离世,初听这个消息,他的震惊意外难以言说,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宁宁的父亲,姜沅想必也会难过的,所以,一早,他便到了御医堂。
他到的时候,姜沅正在医堂内收拾药箱。
萧弘源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即便不问,也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低落不已,那张温婉明艳的脸庞,此时煞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悲伤心痛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