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沅给他服下的药已见成效,这种天气,他的身体没有丝毫不适,心中也没有惧怕。
不过,这次进宫,他没有径直去大殿拜见皇兄,而是根据姜沅的嘱咐,先去长宁殿探望皇嫂的病情是否好转。
此时,暗沉天色下,遥遥望去,那静默矗立的大殿散发着森冷的寒意,就在萧弘源迈着大步走近那座大殿时,一种久违的头痛难忍的感觉蓦然涌出。
他下意识用力揉着额角,不过意外得是,片刻后,那种以往犯了急症之时,眼前看不清的景象和脑中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他突地站在原地愣住。
年幼时候看到的那幅画面,如同裹挟着冰雪冷雹,毫无征兆地抽打在身上,让人心底陡然升出一股寒意。
那是他八岁时的某一天,他差人请小姜沅一起到城郊放风筝,可就在他打算出发时,那天却下起雨来,他途经长宁殿外,便带着内监先到殿里避雨。
这长宁殿本是他一个皇兄的住处,不过,当他走进殿内后,却无意看到自己那位皇兄闭眸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一个御医正在慢条斯理地收拾药箱,而不远处站着自己如今的皇帝皇兄和他的母妃,他们的脸上满是得逞的狠辣得意。
年少的他顿时愤怒不已,大步冲进殿中对那位御医拳打脚踢,还愤怒地嚷嚷着要将他们谋害皇兄的告诉父皇,不过,他却被人一把按住,混乱之中,他隐约听到有人说“南安侯府的二小姐今日必死无疑了吧不如,让魏王殿下也随她一道去吧,反正,下一个也该轮到他了”
“回禀娘娘,微臣这里的药已用完,只有这颗可以引发急症的毒丹了”
“那怎么行等他醒了,还记得今日的事怎么办”
“娘娘放心,这药效力强大,会使得他情志混乱,不会再记得今日之事,还会引发急症。”
“若是同时死了两个皇子,难免会让官家起疑心,罢了,就先这样吧”
之后,他便昏迷了过去。
待他醒来后,便患
上了急症,而父皇虽也曾怀疑过什么,但因最终并没有找出蛛丝马迹而作罢,之后便为他建造魏王府,让他常住在皇宫之外养病。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那谋害皇兄,谋害姜沅的,竟是自己那一向信任的皇帝兄长和太后娘娘。
萧弘源的大掌悄然紧攥成拳,因为愤怒,整个人紧绷起来。
此时,他却明白了姜沅一定是知道了部分内情,她怕会刺激到他,所以并未告诉他,而且,她因担心他的处境,所以才一心想让他离开京都。
以前,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可以自由自在,随性潇洒,此时,他却恨自己没有权势,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保护旁人。
暮色四合,等萧弘源到了御医堂时,姜沅正在低头收拾医案上的东西。
她已向医正告了长假,只需将这里的医务交接一番,便可以离开了。
不过,萧弘源沉默着站到她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庞神色十分凝重,那双修长大手也紧握成拳,整个人看上去躁郁又低落。
他的模样,和犯了急症的症状有些类似,姜沅意外地愣了一瞬,按理来说,用了那清除遗症的医方,他的病情应该快要痊愈才对。
姜沅赶紧走到他身旁,轻声道“殿下怎么了可是身体又有不适了”
萧弘源垂眸看着她,低声道“姜沅,本王的病症已经痊愈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影响了。”
这是连日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姜沅轻轻舒了口气,道“那太好了,殿下总算痊愈,我们明日便可以动身了吧”
萧弘源沉默了许久。
他勉强勾起唇角,道“姜沅,我暂时不能离开。”
他不会任伤害过他和姜沅的人高坐明堂,享无边权势,做过恶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