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梁子沟大队欺负人欺负到咱屯头上了”王三平从西山上跑下来,气喘吁吁地找老支书“梁子沟的一队人越界到咱们山坡上砍柴,还净捡长成的好树砍”
“我哥去拦,这群狗娘养的就动家伙事了那么粗的实心木棒子,一下给抡我哥胳膊上了他们人多,追着我们打,我哥给挡了好几下”半大个小伙子眼通红“幸亏金环蜂群来了,他们才散开。但这些人就是早有准备,他们掏出几个破瓶子就往金环蜂身上洒,我闻见了,是公社分配下来的农药”
王三平抹了一把脸“咋办呀好几只金环蜂沾上了这药都飞不起来了”
老支书一听赶忙找林星火,一边忙问“蜂呢”
王胡子龇牙咧嘴的用衣服兜着好几只黑底金环的大蜜蜂,“在这儿”
林星火三两步就到了王胡子跟前,老支书都没看清她咋过去的。
“这是烈性农药”林星火沉着脸,把十来只金环蜂都拾到自己怀里,对王胡子道“还有谁当时在药物泼洒的范围里,都快点让人背过来”
王胡子嘴一咧,才想说背啥背,都没受什么伤,忽然眼睛一糊,眼泪哗哗的流,可眼珠子烧灼的仍让人想抠下来一了百了。
“哥,你的脸”王三平喊了一嗓子。
就见王胡子整张脸起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像用火烫过似得,烧红一片。
“我的眼”王胡子疼的拳头紧握,只剩最后一丝清醒阻止他去抠自己的眼珠子。
棉花地里的金招娣和帮忙的金大娘都奔了过来,招娣娘腿一软,她见过这样的,金家窑就有两个后生不知轻重,在喷药的时候闹腾,结果淋了一头一脸,淋的多的那个没救过来,淋的少的那个脸都烂完了,好好个小伙子现在出门都能吓哭大人姑爷的眼睛还进了药,完了,全完了
“我的三妮啊,你咋这么命苦”招娣娘坐地上嚎啕大哭。
金招娣边跑边咬牙切齿的咒骂梁子沟。好不容易跑到近前看清丈夫的脸,她被吓得脸色煞白,双手却仅仅握住王胡子的手,不让他去挠脸上的水泡。王胡子难受的直挣扎,金招娣挨了两下愣是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大队长黄大壮早飞奔出去背另外的人。
“把沾了农药的衣服扒了”林星火边说边拎过给大伙解渴的水桶,一面压下王胡子的头给他冲脸,一面喊“挑水拿肥皂来”
金招娣咬着牙“这衣裳不要了直接豁开,小心别沾上上头的药”招娣娘一骨碌爬起来,捞过地头的镰刀就把王胡子的上衣豁成了烂布条。
“洋胰子洋胰子”家有肥皂的小脚老太太跑的飞快,大声嚷着叫人上她家去拿。
“忍住,睁开眼”林星火三两下将农药残液冲掉,顾不得心疼,拿出玉膏,直接从地头薅了个棉桃,撕出棉丝,揉吧揉吧沾了玉膏就往他脸上抹。
说也奇怪,这软膏一碰到皮肤,就好像干裂开口子的土地得了雨水滋润,凉丝丝的好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