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卫红笑道“那咋不行这是你这小同志在照顾我这大姐。”谁不知道脚对脚睡最不受别人影响本来蔡卫红都打算好了,不管靠窗的人睡那头,她都要头朝南睡,她都快十了,可遭不住开门关门带起的那风。反正两个床当间还有一拃长的铁栏呢,那姑娘的脚又不能伸到她脑袋上当然,要是那位姑娘是个汗脚臭脚那就两说。
另一侧,肖兰芹默默的把枕头又从北头挪到了南边。
林星火带的行李是人中最多的,乌年动作快,转眼就来回跑了两趟给搬好了。
“这么多东西,你们咋弄来的”蔡卫红有点好奇,她跟齐建民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也就将将把铺盖枕头什么的搬来,偏偏这学校不如齐建民他的大学离家近,这边都在城边沿了,骑自行车也很不方便。所以蔡卫红儿子说不陪她报道时,蔡卫红才同意了,不然这小子这点大就敢区别对待父母,蔡卫红才不惯着他。
“唉哟那辆牛车是你们赶来的呀。”蔡卫红站在窗户前往下一看,登时羡慕了。
林星火笑道“我老家屯子里还有一个也考进咱们学校了,他住西边那院子,行李多,就用的架子车。”
西边院子是男生宿舍,齐建民就说“那你们老家怪厉害的,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他跟他媳妇都考上了大学,都成了相邻几条巷子的红人了,还有老太太摸黑扒他家墙头的碎砖,嘴里嘟嘟囔囔说什么“状元风水好”之类的话,齐建民的儿子当时就在墙根小解呢,吓得齐建民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被臭小子滋了一脚。
林星火一笑,正好给当年河滩农场的长辈们扬扬名声“可不止我们俩,统共考上了十二个”
“十二个”这次据说有五百多万考生,可统共只录取了二十来万个,全国这么大,那一个县才能考几个呢更别提农村了,考上一个都是鸡窝里飞出来的凤凰
“我们屯是个山窝窝,特别偏远,劳改农场迁移的时候就选了我们屯先生们自己深陷困境,但仍不忘无私奉献,我们问什么他们都愿意教,不光是教娃娃们读书识字,还教给乡亲们很多手艺,比方说织布、搓毛线、织毛衣、做皮靴子还帮助我们屯子建了几座集体作坊,大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齐建民和蔡卫红夫妻俩对望一眼,真心实意的说“那不光是农场的先生好,你们屯子的老乡心也一样好。”不然不可能相处成这样。这两年很多下放劳改的老同志都恢复工作了,听他们说起从前来,大都跟村民处的不好,不待见的都算好的了,据说还有作践人的呢。
林星火很自豪“那是,我们屯的人都很好很好”
蔡卫红想起方才她夫妻俩刚和肖兰芹打招呼时肖兰芹曾说她在雪省插队,那时候林星火还没来呢。这么说,林星火的老家在雪省
还是个山窝窝蔡卫红暗自叹口气,心说,也是,那些个下放干部的劳改农场可不就是拣穷山恶水的地方建造的么。只是这么个水灵的姑娘,真不像是村里养出来的。
蔡卫红两口子一个痴迷数字,一个十六岁就在职工药房里工作了,他俩能考上大学,自然都是有股子认学的韧劲的,但这俩人也跟“文化圈”不搭嘎,林起云就算说出了方同俭的字,他俩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儿见林星火的铺盖,还想着只怕是这姑娘夫家有钱
作为那个有钱的“夫家”,乌年把睡着张开小嘴打呼噜的林贝果塞给林星火抱着,他开始给林星火铺床先是一层隔潮的皮褥子,然后是床特别宣软的厚褥子,再接着是床挺括的粗布单子,然后扑上小碎花的床单就不皱了,可末了儿床单上头还有一层雪白雪白的绒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