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回渊说“没什么感觉,现在挺好的。”
好到步子虚浮,眼神发飘,只是他不想承认。
楚问道“既然如此,不如陪为师下一盘棋。”
宿回渊用力睁了睁眼,懵道“哪里来的棋”
“宁云志乾坤袋里的。”
“”
楚问跪坐在窗边桌案旁,张手摆开棋盘,袖口轻拂过桌角,有几分缠绕之感。
大概是微醺之人,看谁都觉得多情。
宿回渊迟钝地盯着看了会,然后坐到了楚问对面。
与楚问的正襟危坐相反,他敞着腿斜靠在窗边,手肘百无聊赖地杵着腮,整个身子又歪又斜,偏着头看楚问。
不知何时起,眼尾处又泛起了红,像是晚春泥泞间垂落的桃花残瓣。那抹淡红随着眉睫开合间不断加深,仿佛那眼中轻微的水雾都是桂花酿的味道。
楚问盯着那抹颜色看了一会,良久移开目光。
他垂着眸,不见神色,将黑子罐推给宿回渊“你先来。”
宿回渊修长的指捻着晶黑透亮的棋,侧头沉思了片刻。弈棋对他来说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遥不可及。
最后,他干脆将第一颗棋子明晃晃地摆在棋盘正中间。
“到你了。”
楚问抬眼“你当真要这样落子”
宿回渊刚想作答,心血来潮,笑道“光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赌些什么。”
出乎意料地,楚问并未生气,只是问道“赌什么。”
他想了想“那就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情”
又觉得不妥,毕竟自己瞒着楚问的事情太多,便改口道“就答应帮对方做一件事情。”
“可以。”
“那刚刚这个不算,我们重新开始。”宿回渊说着就要去够刚刚摆在棋盘中央的棋子。
却倏地被一只手按住。
楚问只虚虚搭了一指,宿回渊却很难再将自己的手指抬起来,只能被迫抬头看向楚问。
“落子无悔,没有重新开始这一说。”楚问淡声道。
本是讲下棋,但宿回渊却无端从对方的话中品出一层言外之意。
没有重新开始。
正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宛如被搅烂的残破棋局。
宿回渊原本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缩回了手,示意楚问继续。
“但是,毕竟你我师徒一场”楚问轻声道。
宿回渊长睫微颤,抬眼。
只见楚问将一颗白子落下,却正巧也在棋盘正中间,白棋顺着外围轻绕几周,最后戛然而止。
竟是与自己的黑子紧挨,边缘相搭。
空荡的棋盘中唯有伶仃一黑一白,像是深海中漂行的舟,乍看上去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势。
他心下微动,听见楚问没说完的半句话。
“毕竟你我师徒一场,我想让你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