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夫人不必担忧。”
声音柔婉,关切万分但也焦急万分的,是阿姒。气若游丝但怕夫人担心便刻意压抑着咳嗽的,是晏书珩。
“咳得这般凶,我光听着就难受要不把郎中叫回来”
“无碍,不过是呛着水了,夫人借个肩膀让我靠会即可。”
祁君和加快了离去的脚步“昨日那人大抵是我见到的鬼”
晏书珩直到黄昏才退烧,这大半日阿姒晌午觉都未歇。
青年目光紧随着榻边的女郎,嘴上说着无碍,却不住轻咳。
阿姒忙给他递水。
饮过水后,他的嗓音适时地清润起来“这还是头次生病有人照顾。”
阿姒像咬了未熟的枣,心中酸涩。
他曾说家中只有祖父,她怕惹起他的伤心事并未多问,如今他又说头次,便是自幼便无父母照料
她握住他的手“夫君别怕,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晏书珩敛起散漫的笑。
他认真凝着阿姒,她笃定的模样可真像自告奋勇要保护狼的兔子。
手不自觉轻触她眼上缎带,隔着丝绸描摹她的眉眼,晏书珩仍觉不足,想拉下缎带看看她,手刚触到绸带却又放下。
最终,他只莞尔一笑。
一夜后,晏书珩已无大碍。
次日,祁茵邀阿姒一道逛市集,于是几人早早地乘车出行。
祁氏兄妹一个温文谦逊,一个活泼热烈,看着感情甚好。马车上,祁茵十句话九句不离她家阿兄。
“阿姒可喜看话本阿兄写了不少话本子,我给你偷些来”
想到话本,阿姒便苦恼“自从看了一本无名先生写的话本,迟迟等不到后记,便再也不想看话本了。”
车内陷入寂静。
祁君和惭愧地咳了声。
祁茵看向身侧兄长,凑过去小声问“阿兄,你说怎么办”
阿姒很敏锐,不大确信地问“难不成,无名先生是祁
郎君”
祁君和拳头抵着唇,耳朵微红“家妹喜看话本,我闲时便给她写一些,粗俗之作,登不上台面。”
阿姒双眼亮了“那狐狸假扮书生未婚妻的故事可有后文”
祁君和疑惑地看向晏书珩。
晏书珩倒是很坦然。
祁茵未察觉他们的暗流涌动,抢先道“阿姒记错啦狐狸不是假扮书生未婚妻子,是扮成书生哄书生的妹妹”
她兴冲冲说起“话说有个书生和妹妹相依为命,书生出门时遇到贼匪身死,一只躲避道士追杀的狐狸精经过此处,占了书生身子住进他家中养伤,时日渐长,狐狸和书生的妹妹日渐亲厚,后来还以兄长身份送妹妹出嫁,可惜妹婿意外战死,狐狸担心妹妹伤心,便同时假扮书生和妹妹夫君。”
祁茵忽地停住了。
阿姒看不见她神情,追问“后来呢”
祁茵看向祁君和“阿兄后来你为何不往下写了”
祁君和没看她,低眸苦笑“江郎才尽,实在无法续笔。”
可阿姒听来却像是他不忍再写。
但她没再多问。
下马车后,祁氏兄妹走在前头,晏书珩和阿姒并肩而行,他等着阿姒的试探,可她却好似完全忘了此事。
经过一处卖首饰的铺子,有妇人吆喝“夫人买个簪子吧”
晏书珩看向阿姒发间,那里别着支小小的芙蓉簪,雕工很是拙劣。
但阿姒很是珍重,一直未摘下。
他牵着她走入铺子,挑了支簪子“玉簪温婉,更适合夫人。”
阿姒原本很喜欢漂亮首饰,可眼下她看不见,自己都欣赏不了,美丑又有何异
但他想给她买,她也不会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