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想法,可未必就是宁长泽的想法!”师尧严肃斥责道,“我看那小子心思单纯得很,未必就有所察觉了,看他对沈云意的态度可知,他定是厌恶断袖之癖的,只怕这亲事是结不成了。”
到时候别结怨就不错了。
将心比心,如果师尧被人那么骗,一骗骗几年,到头来发现,未婚妻不仅是个男儿身,还背着自己和其他男人有了肌肤之亲,那么,他会毫不留情,将其大卸八块,不如此不足以平息心头之恨。
但虞绫再气人,终究是亲外甥,师尧如今已然是飞天境,放眼修真界,又能有几个敌手?
他闭关前,仙府的仙主,也就是宁长泽的师尊,修为上还差他一大截呢,他可不信,仙主如今能赶超得了他。
纵是结怨了也无妨,师尧有那个信心和实力,保外甥安然无恙。
“你该庆幸,我是你舅舅,不是你爹。”否则,师尧真的会一掌把他活活劈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舅舅,你还好意思说?方才若不是舅舅突然出现,那我定然就追到阿云了!”虞绫心烦意乱,生怕沈云意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被冷风吹,被野狗撵,那实在太可怜了。
“你……!”气得师尧擡手就想打他,外甥像舅,看着他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迟迟不忍心动手,最后只是斥责道,“别喊我舅舅,我不是你舅舅!”
实在是太气人了!
师尧就不明白了,明明外甥长得那么像他,怎么除了脸之外,就哪哪都不像他了。
感情用事这点上,一看就是随他娘了,但他娘用情专一,从一而终,也不似这般三心二意啊。
至于看人的眼光,看来是像他爹,就喜欢那种文文弱弱,楚楚可怜的美人,一看就是亲生的,但他爹并不喜欢男人的啊。
“不喊就不喊!”
虞绫立马要下马车,师尧拦住他,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半步,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一行人直至天明,才入了最近的一座城池,马车在热闹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当地应该是要举行中元节祭祀,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黄纸香烛白灯笼,隐约还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石气味。
几个小孩子在巷子口,跨火盆玩,被旁边的大人驱赶叫骂。
这让原本想着掀开车帘透透气的虞绫,更加烦躁。
刚要将车帘摔上,余光忽然瞥见,街头的一道身影。
身上披着一件白袍,宽大到完全盖住了浓密漆黑的头发,还一直低着头,遮住了脸,活像是披麻戴孝,在热闹的街头行走,却显得形单影只,格格不入。
似乎是受了伤,走路姿势有些古怪,脚下虚浮踉跄。
虞绫觉得此人好生奇怪,但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忍不住又连连望去,就在此人即将和马车擦肩而过之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虞绫被吹起的灰尘迷住了眼,顿时泪水涟涟,隐约见,那个披着白袍的人擡了擡头,露出了一双令虞绫朝思暮想,熟悉到几乎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的眼眸。
“阿云!”
虞绫瞬间从位置上窜了起来,立马要翻窗跳出去追,岂料被师尧一手按住了肩膀。
“舅舅!”他满脸怒容地大喊。
“闭嘴!”师尧脸色阴沉,死死将人按住。
他感受到了,刚刚那么一瞬,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这抹气息不仅熟悉,还异常强大恐怖。
若他猜得不错,魔龙应该就在附近。
“快走!”师尧对着赶车的弟子,沉声吩咐,“通传下去,一刻都不许停,速速赶往昆仑宗!”
巷子口,沈云意脚下踉跄,险些踢翻了地上的火盆,遭来了旁边百姓的怒骂,他一记眼神剜过去,对方迅速收声,连忙带着自己孩子走开了,离远了才敢嘀咕一声“哪来的怪人!”
沈云意伸手扶着冰冷的石壁,长巷里地势狭窄,地面潮湿,青苔长满了石壁,隐约还能嗅到一股土腥气,飘散在城池上空的纸钱,被风吹得洋洋洒洒,有一片正好落在了沈云意的肩上。
宽大的白袍之下,他垂着头,死死咬着牙齿,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