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沈云意垂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低头瞧着面前的侍女。
侍女瞬间被看得面色涨红,竟脑子一糊涂,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说了。
“才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啊,曾经偷听到府里老人谈话,他们说,当年夫人身怀六甲,也不知是不是劝阻家主,别再同莫家厮杀,但家主不听,反而和夫人大吵了一架,险些害夫人早产了,后来没多久,家主就命人将夫人,还有负责照顾夫人的丫鬟婆子们,一起远远赶到了村子里。听说那段时间,夫人日日都以泪洗面。再后来,家主就连夜带人杀进莫家,灭了莫家满门,也是当天夜里,莫家家主不知怎么的,逃命时居然发现了夫人所在之地,就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唯独留下了小公子!”
话到此处,侍女好似突然清醒过来,忙慌慌张张地左右环顾,还对沈云意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千万别往外乱说啊,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沈云意心道,你年纪小,又没什么心眼子,嘴上还没个把门的,早晚得死在嘴巴漏风上。
但多亏这小姑娘嘴不严,要不然他也不知当年之事,居然还有别的内幕。
虽然,他并不了解文婧,但不管怎么说,文婧和虞宗主是表兄妹,纵然天生体弱,是个病西施,修不得术法,可总归比普通人见识得多。又曾经在师家兄妹明里暗里的为难之下,不肯退缩,逼得虞夫人只能找人掳走文婧,可见文婧是个外柔内刚,十分坚韧之人。
这般性情的女子,在沈云意看来,并不会像侍女说的那样,身怀六甲时,因为圣母病泛滥,而向夫君求情,让夫君同死敌化干戈为玉帛。
要知道,当年两家水火不容,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更何况,还因此大吵一架,险些害自己早产。沈云意觉得,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种圣母,就算有,也定然不会是爱子如命的文婧,能做出来的事。
沈云意反而觉得,文婧可能是因为更大的事,才会不顾自己大着肚子。譬如,发现宁家主在外招蜂引蝶,还有了私生子,亦或者是……一个很不好的念头,蓦然冒了出来,如果他猜测得不错,那么,当年宁家主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文婧,所以才将她送走,而是将她囚|禁了。
就连莫家主找到文婧的藏身之处,或许,也不是一个意外!
如果事实真如沈云意所想,那他真要好好琢磨一下,满、清、十、大、酷、刑,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如果,都用在一个人身上,得往人嘴里灌多少参汤,或者灵药,才能保证那个人在意识非常清醒的状态下,受完全程。
见小侍女害怕得都快哭了,沈云意也不为难她,轻声道:“你莫怕,难得你这么相信我,我又怎么可能到处往外说呢?”
“公,公子……”
“我且问你,你刚刚说的那几个曾经在府里伺候的老人,如今可还尚存于世?”
侍女摇了摇头:“都不在了。现在留在府上伺候的,都是后来家主重新从外买来的。”
沈云意点了点头,笑道:“那好,多谢你把秘密分享给我知道,作为回报,我也帮你一点小忙。”他擡手,在侍女的天灵盖前一挥,掌心之处,就多了一缕青烟。
弱肉强食的世道,口无遮掩只会死得快。
反正一个小侍女所言,任谁也不会相信的,更何况,沈云意并没有打算,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
他不想让自己母亲当年经历的耻辱,多年后,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沦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笑谈,或许大多数人会同情怜悯文婧的遭遇,但这只会让她变得如同祥林嫂一般,同情她的人,也会暗暗鄙夷她。
怜悯她的人,也会对她心生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