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灵回眸。
撞入一双弯弯的柳叶眼,淡粉色的眼珠宛若琉璃,垂落下来轻柔地望着她。
“嗯”
嗓音微沉,似关切的询问。
他有一头雪白的短发,微卷地翘起,像软绵绵的小羊。
神情也和小羊一般绵软温和,五官俊美,眉梢眼角和鼻梁唇形,皆是和缓的线条,整个人都散发着毫无侵略感和攻击感的柔软。
钟嘉树。
他的体貌特征很特别,对外称是患有白化病,但厌灵知道,其实并非白化病,而是基因病。
所谓的基因病是这个阶级固化的世界的特产。
为了让财富一代一代的积累下去、让家族永远繁荣昌盛、让子孙后代拥有把控财富和家族的能力,两个世纪前的权贵合资研发了某种据说能改良基因的药剂。
服用了一代又一代,近几十年来,后遗症终于显露。
不幸的小孩一出生就会确诊基因病。情绪调节功能出现问题,容易患上抑郁症、躁郁症,严重点会英年早逝。
发展到现
在,基因病也分轻度、中度和重度。如今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患有轻度、中度基因病,重度则是极小概率的基因彩票了。
一般来说,重度患者的基因的确超乎寻常的优良,只可惜是伴随着痛苦空茫的情绪黑洞。
而他们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发色或瞳色的变异。比如邵景的金眸。
所以,白发粉眸的钟嘉树绝非雪白的小羊,他是黑心小羊。
让陆之昂喊她来参加这个聚会,未尝不是抱着拱火看乐子的心态,现在这尴尬的场面不正是他想看到的么或许还不满足呢。
在他看似关怀的温柔眸光中,厌灵淡淡摇摇头。
那么,如他所愿。
她收回视线,神情漠然地走了进去。来到那群安静如鸡的纨绔子弟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弯腰用细白的手指捏着杯口,将那满满的酒杯端了起来。
邵景眉梢微挑,得意洋洋地搂着邱以寒,像是大仇得报一般,微微倾身,兴致勃勃、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的举动。
见状,那几个纨绔子弟蹬鼻子上脸,“嫂子要喝了啊嫂子酒量好,直接干了吧”
heihei”
她不语。
酒倒得满,动作间,淡黄的酒液沾湿了她的指尖,又顺着杯壁滴落。
她侧眸一一扫视而过众人,那双淡漠的眼瞳仿佛也被酒液濡湿一般,显得清亮。
明明穿着保守无趣的衣裙,在这喧闹浮华的场所,却透出一股凛冷的干净惹人生出摧毁的欲望。
钟嘉树站在不远处,笑意浅淡的眸光微深。
“我敬个酒吧。”
她淡淡道。
说完,在那些或是轻佻、或不屑、或讥诮、或是兴致盎然的目光中,她端起酒杯,下一步却并非将杯口抵到唇边,竟是遽然扬手
飞扬的酒液像一柄寒光烁烁的刀刃,猛地划向那群仍在嬉笑的纨绔子弟,包括一脸骄矜得意的邵景。
“”
啪啪几声轻响落地。
像一记既无声,又响亮的耳光。
包间内霎时鸦雀无声。
嗒。
厌灵将空酒杯放下,垂着眼睛,拿出丝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沾酒的指尖。
感到笼罩在心头的一片乌云缓缓散去。
终于,完成了江厌灵一直想做、却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事情。
“”
短暂的沉寂之后,便是猛烈的爆发。
“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