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齐若明过府告知苏彦这日给江见月把脉的事宜,不由叹道,“好不容易回来母亲身边才三两年的功夫,这又剩公主一人”
话落方知不妥,毕竟公主还有君父尚在。不由低首抱拳,连道“下官失言”。
“有劳齐太医了。”苏彦笑了笑,起身送他,将一包小圆饼放入他袖中,“齐太医踏夜上诊,不成敬意。”
“不不不,这如何使的,原是下官分内事。何况前头大人已经赠了许多。”
“那便分外之处,多加照拂。”苏彦笑道,“齐太医医术甚好,两百石太医令原是委屈了。但是陛下有陛下的难处,官职就那么多,需雍凉自家人和京畿旧臣中,两处调服。”
“陛下隆恩”齐若明朝宫阙处拱手。
“齐太医还年轻,来日自可青云直上。”苏彦虚扶他臂膀,叮嘱道,“你好生照顾殿下便是,这原也是陛下的意思。”
齐若明连连致谢,辞别在夜色中。
屋内,赵谨尚在等候苏彦,将烹煮好的茶分给他,“我一直好奇,你如何对端清公主如此关怀总不会早早识出其非池中之物”
苏彦笑道,“殿下聪慧乖巧,你不也疼爱她吗,暗里没少诱着她入你门下。”
赵谨被呛了口水。
苏彦不动声色饮茶,“早些年殿下自个与我说的,说让我防着些你。”
赵谨茶水洒了一手,恨不得淬自己一口。
他抽过案上巾怕,慢里斯条拭手,“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没有生母庇护的公主,日子确实尊荣不到哪去朝中立后的声音已起,陛下这会左右是顾不上这个女儿。难为你下了御史台,还操着给他们父女增递感情的心,还要平衡两处官员,其实”
赵谨顿了顿丢开巾怕,凑身道,“其实且不论其寒门出身,为将自是无双,为帅已属勉强,为君、幸有煌武军。只是这朝堂之上,京畿之中,世家与寒门从来不可能共处”
苏彦搁下茶盏,一点声响拦下赵谨的后话。
赵谨却依旧道,“我是给你提个醒,陛下春秋康健自不多说。可如今时下,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副身子能撑几时你可要早作决断”
未出世的皇子乃托生在世家女腹中。
已见天日的安王乃小吏之女所生,但占着长子身份。
两者各有利弊,共同的是少一个嫡字,如此问题便落到了何人为后上。
“立后乃天子家事,再者眼下不必急于立后。”苏彦道,“你原说的有理,其实归根结底是陛下龙体,若是安好无虞,一切便也不急了。我闻太医署道陛下需要能够复原根基的药。大师兄通医术,识百草,或许有法子,我已经修书与他。”
“大师兄”赵谨惊道,“且不说这药是否真的有。纵是有,他如今是南燕臣子,焉能给我大魏君主”
苏彦道,“事在人为。”
赵谨没心思想这事,回到最初的话头,“立后之事,你当真不思量”
“大行皇后还未入陵寝,端清公主才丧母,也容人家喘口气”苏彦有些动气,只缓了缓叹声道,“我知你今夜受诸门推举而来,但我便是这么个意思,后日大朝会我自会向陛下禀明态度。”
赵谨蹙眉瞧苏彦神色,似有些回过味来,“你这厢不会都是为了皎、为了端清公主吧。”
“于公本该龙体至上,于私我确实存了这么点私心。”苏彦直白道,“难不成,你不觉得这寻药治病,让陛下龙体安康方是上策。”
赵谨挑眉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