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荣的右臂被子弹打穿,左手肌腱被宫纪拿刀挑断,在激烈的械斗之后,他的双臂无力地垂落在地。
宫纪看起来也很凄惨,她腰侧的伤口因为大幅度动作崩裂得更加彻底,二次损伤的出血量大到整整一侧的衣服都被染湿。她按着腰腹,靠指压来为自己止血,侧脸慢慢贴到冰冷的墙壁上,呈现一个苍白的侧影。
这个侧影的颈部还有恐怖的掐痕,和荣差点单手就将宫纪的喉管掐碎尽管宫纪极力避免与和荣近身格斗,甚至在子弹用光前开枪打中了他的右臂。
自宫纪来到这个房间后,他们两人一直处于一种失声的状态。他们沉默地对彼此开枪,与对方械斗,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试图致人于死地。这一场战斗失去人的声音和语言,只有风响、雷鸣和流淌雨声包裹着刀锋子弹的撞击声,在两人之间回响。
直到此刻,和荣侧头看着躺在地毯上的引爆器。宫纪靠墙平复疼痛,恢复力气。一切安静下来,沉默依旧在两人中间蔓延。
突然地,和荣开了口。他仰面朝天,声音嘶哑虚浮,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我不会按下引爆器。”
那枚引爆器就是宫纪不得不与和荣近身格斗的原因,他的一只手臂被子弹贯穿,但仍有与宫纪殊死一搏的野望,为此他不惜代价,以自己最痛恨的方式来创造达到目的的机会。
宫纪既然来做这个诱饵,说明那几个本该成为尸体的人会在这个时段撤离出去。留在爆炸物范围内的,只能是那几个自诩正义的侦探。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留下来。即便如此,和荣还是以引爆器为威胁,宫纪也如他所愿地近身,去抢那一枚引爆器。
那一刻他眼睛发红,以求死之人的毅力背过右臂隐藏弱点,他只用一只手扼住宫纪的脖颈,用力之大让那双铜红的手指节都蹦出了发白的颜色。
宫纪脖颈上的青筋绽出来,她破碎地呼吸,一只手拧住和荣的指节,试图让自己快要被掐碎的喉管挣脱。这一点挣扎犹如蚍蜉撼树,和荣死死盯住那只几乎要无力垂下的手。他的视野在发黑模糊,他要趁这最后的力气达到目的。
猎物鲜活跑跳,每一次被追杀都是生死之局,于是他们不遗余力地观察、反应、奋力闪避,逃脱捕杀,陷入危局中的猎物挣扎尤甚。猎食者捕猎时要安静蛰伏,长久地忍受苦痛煎熬,才能在纷乱的局面中抓住一个最好的机会。
在和荣逐渐变窄的视野死角,宫纪压于身下、挟刀的那只手突然抽出,黑色刀刃由七点钟方向上划向一点钟方向,割破了和荣的颈侧和半张脸,血珠淋漓地泼落。
在血雾笼罩的视野中,她将喉咙口冲上来的血气咽下去,又动手割断了和荣的左腕肌腱,掰断了他的手指。
或许是失血,或许筋骨在手底下断裂的触感令人不适,宫纪的身体在细微颤抖。她听到这句话,颈骨微微偏移了一点角度,眼睛依旧半阖着,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触及到和荣的脸。
和荣自顾自地叙述,他用一种死水一般的平直语气,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句话。
“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别人强迫我认同这句话。他们用剥夺我职业、家人、房屋和尊严的方式,告诉我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宫纪仍然不愿分给多余的目光给他。
“你们知道加藤智大在执行杀戮前,他写在留言板上的话吗”胁田兼则的目光扫过安室透和柯南,慢悠悠地说“其中有一句,他的意思是假如我有我有一点能够为之努力的社会亲缘,我就不会辞职,你们这群心怀希望的人是不会明白我内心的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