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在万分之一速度的时间流逝里,在降谷零紧缩的瞳孔中,防护墙上映照出柯南劫后余生的笑容,面如恶鬼的朗姆摇摇晃晃地,对着柯南叩下了扳机。
“砰。”
一蓬血飞溅在透明防护墙上。
朗姆的脑袋里迸出一束血箭,他的身躯倒下,溅起一片烟尘。
在朗姆的身后,薄薄反射着一层暗光的的电梯井边缘,突然攀上来一只手。
那是一只从地狱中伸出的手,苍白无情,腕骨上冷冷的青筋凸起,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枪。
是生生从电梯井里爬上来的宫纪。
“小纪”降谷零喃喃着,跌跌撞撞地扑向宫纪。
降谷零的血都快要从那两个洞口里流尽了,眼前已经接近一片黑色,可他却紧紧握住了那截冷冷的手腕,带着失而复得的惶恐与惊喜,“小纪,你快上来,我”
宫纪坠在电梯井间,对上方的他露出了一个带泪的笑。她的眼睛很亮,像春日闪闪发光的雨滴。
下一秒那种晶莹的光亮从那双眼睛中消失了,宫纪手腕一松,掉了下去。
宫纪觉得自己下坠得那么缓慢,那么久,久到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一十三年的伤痛重新一点一点爬上她的身体。累累伤痛压着她,让她难以喘息,她被刀割过,被火灼过,被药物麻醉过,子弹也贯穿她的身体,往日的疼痛丝丝缕缕将她缠紧,鲜血淋漓落下,她在狂风中痛苦地呼吸,紧紧握住川梨的手。
她疼了好久好久,恍然间觉得自己哪怕变成一具尸体了也会疼,她颤抖着挣扎着,耳边一直响起一个声音,“小纪,小纪,小纪,小纪”不停歇地叫着她。
不要叫我了,让我休息,请让我休息,哪怕是好好睡一觉。宫纪轻轻地祈求着。
可她还是没有睡着。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看到一旁的川梨。
川梨睡着了,那只握住她的手显得僵硬,宫纪正倒在她的怀里,压着她被骨刺贯穿的身体。
渡边川梨那张放松的、美丽的脸轻轻搭在宫纪头顶,显得那么恬静。她死前像是有什么话想对宫纪说,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宫纪从尸骸堆里坐了起来,静静地抬头仰望穹顶。
她听到了一声尖锐巨响呼啸而来,那是电梯哗哗坠落的声响,电梯坠了很久,砸在焚化炉上方,震得此处鬼魂哭泣哀鸣。
宫纪手脚震颤着,慢慢地站了起来,鲜血在脚下洇出一道长长的湿迹。
她冷静地摸出了渡边川梨
的刀,站在庞大的、雷鸣般轰隆作响的动力机组下面,一点一点割掉了粗壮的电缆;她捡起地上的雪白人骨,用割断的电线绑在身上,来固定自己摔折的肋骨;她走向电梯坠落的地方,用刀撬开破损的轿厢门和上方的维修通道,踩着电梯井的钢筋和横梁,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宫纪的身体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血液在经络里奔流不息,心跳鼓烈到连耳膜都在震颤。这种状态下她连疼痛都感受不到,手心被磨烂了,伤口再度撕裂,鲜血滴滴答答地浇在横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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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往上爬她心里的仇恨就越旺盛,像把火一样烧着她。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死神正冷冷地站在他身后,手里的镰刀勾着她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