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蛰愣了很久,大骂道“胡说八道纵使我死了她也不会死”
乔迟神通广大、通天彻地,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他不信,一点都不信,一定是消息有误
“国师大人,这是赤燕暗部密信,情况属实,千真万确。”探子回禀道。
杨启蛰下了马,颤着手接过探子呈上来的密信,快速展开一看,那上面只有四个字乔迟身死。
耳畔的风好像停了下来,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他望向远方,远山绵延无尽,一条大江平静地流淌,倒映着破碎的月亮。
密信从他手中脱离,飘飘扬扬,飞落大江。
他以为他原谅了一切,原谅了杀父之仇,原谅了灭国之恨,一切就能重新来过。他以为她和他虽然相隔万里,但只要他持之以恒的吸引她的注意,他们最后总会在一起。
他什么都不在意,她是男是女不在意,他在上面下面都可以商量。
他什么都可以妥协,她却要这样折磨他,折磨他一辈子
“把你藏到没人找到的地方。”
“只有你我的跳月礼,重复三万六千场。”
“朝朝暮暮,与我相爱”
耳畔响起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像海浪一样将他包围。
他浑身无力,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玉腰奴适时扶住他,让他得以坐在地上。
他委顿在地,浑身大汗淋漓。良久,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疼得上气不接下气,“这里,好疼,特别疼。给我拿刀来,把它剜了,以后再也不要了。”
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他哽咽道“我恨乔迟,我恨她。”
“我永远恨她”
此时的大蕃,处处梨花盛开。
大蕃国母握着金簪,在殿门口巨大古老的梨花树下,望着大奉的方向兀自出神。
自古以来,掌权者总喜欢称孤道寡,大蕃王庭也有这个习俗。她有时也会自称孤家,可却从未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孤独。
身边,有
阿斯尔,远方,还有乔迟。
她等着乔迟践行承诺,在她足够强大时,就做她的掌心红痣、鬓上金簪。
她好傻,都等了乔迟那么多年,怎么会还不明白,乔迟就是一个等不到的人。等来等去,只等到她的死讯
原来她是一个女人,怪不得怎么也不敢娶她。
可她不在意她会为她保守秘密,她会把她护在羽翼下,让她安心做她的驸马。
作为大奉嫡长公主,她本可以得到一切,这一切里,也包括乔迟。如果能重来一世,权势,乔迟,她都敢要,她也都能要得到
可世上,怎会有那么多如果呢
她很想她。
真的,真的很想她
一滴泪落下,重重砸在金簪之上,溅开四散的水珠。
阿斯尔走上前来,为应念安披上一件斗篷,“你脱不了身,我替你去看她。”
“看她又有什么用”应念安落寞的摸着金簪。
闻言,阿斯尔的蓝眸里浮现出一丝怅然和执拗,“我不信她会死,除非亲眼看到尸体。”
梨花盛开的时节,大蕃使节再一次赶赴大奉。
与此同时,漠北仍在飘雪。
执思义大帐中盘着腿,正在吃烤羊肉。
拜大奉那个挑剔的“爹”所赐,他现在像个真正的朔狼贵族,吃得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再也不像两年前一样野狗似的上嘴啃。
烤羊肉,还是香的,只是当他听到那个消息时,却突然没了胃口。剩下的肉,怎么也吃不下。
他的阿娘是阿爹掳来的汉女,生下他以后没几年就去世了。他还隐约记得,她在世时待他不是很好,对他动辄打骂。
他明白阿娘憎恶阿爹,可就这样被生下来,他也没有选择。阿娘死后,他没人管束,整日睡在羊群牛群里,还被人骂成是杂种。
阿爹的儿子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他是其中最黯淡的一颗。阿爹有他没他都一样,就像他有阿爹没阿爹都差不多。
他的一切,都是乔迟教的。
乔迟杀了他阿爹,又补给他一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