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仇还是和陛下的仇。
王昰说话声调都放得轻了,整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一有不对、立马磕一个。
但是被他这么仔细观察的周行训情绪却很平静。战场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想要他命的人不知凡几,要是一个个计较过去早就累死了。
周行训耐着性子等到王昰说完,才淡淡地“嗯”了声,却是又问“还有呢”
他不觉得这事是那马仆自己的主意。想要他死的人那么多,可是多数人是不敢动手的因为他们“怕”。
周行训打过很多的仗,他最知道这种畏惧心态对士气对战事的影响,它能让一只猛虎失去爪牙、能让百战之师在一瞬间溃散。更何况这人还并非什么猛虎、也不是什么百战精兵,只是一个马仆而已。
如果没有什么推动,他绝对不敢主动做什么的。
王昰连忙恭维“陛下果真明鉴臣在那人身上搜出了一个随身钱袋,料子贵重、非一个仆役所能有,其上刺绣样式少见且怪异,似是越地图腾。”
早些年趁着中原战乱的时候,南海王韩池在番禺悄悄称了帝,国号便是“越”。
如今新朝既立、各地节度使纷纷上表称臣,便是周遭政权也都自降一级,以国主自称,只是这大越朝仗着在极南之地、有吴楚蜀诸国相隔,仍旧以王朝正统自称,终岁不绝窥伺中原之心。
自居正统的“二朝元老”们对此冷冷嗤笑化外蛮夷之地罢了,坐井观天、也敢垂涎中原之土
只历了两朝的王昰在在座诸公面前只是个弟弟,他自然是不敢表露这些的,事实上他这会儿正心底冷汗着。
钱袋确实是从那马仆身上搜出来的,布料昂贵、图案少见也是事实。但是到底是不是南越之地的图腾么,这就有待商榷了王昰也是听了大理寺里的一个老吏官随口感慨。
但如今顶头大大大上司都这么问了,那它今儿必须是越地图腾。
就是大越皇
帝亲自来了,这也得是越地图腾
周行训倒不至于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正要说“把钱袋子拿来看看”却听见一声清脆的杯碟相碰的茶盏声dashdash有人放下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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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从刚才开始,满屋惴惴不安的诸公中,有一个人一直格格不入。
张言进来的时候,这个人在喝茶,王昰跪下的时候、他在喝茶,等王昰安下心来解释调查进展的时候、他还在喝茶heihei
他一边喝,一边心道,这茶还怪不错的。
入口似有苦涩之感,但稍一体味便只觉浓浓茶香,那入口时的苦涩早就不见踪影,再细细回味,竟有清甜爽口之感。一杯茶,竟有了人生意蕴在其中。
杜广融琢磨着回头再去少府讨些个来。
不过少府那儿似乎也不多了,未必愿意给。
去找皇后不好。
他毕竟是个外臣,不太方便。
回头去郑家瞧瞧吧。
当今皇后虽说是卢氏女,但到底是在郑家长大的,和谁更亲近、有好东西更愿意分谁一份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