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都跟顾裕生那样亲热了,也不见得自己头皮发麻,为什么这会儿,只是感觉到对方在旁边躺着,就心跳得那么快。
在心脏旁绑根小皮筋,都能当弹弓用了。
咻一下地飞出老远。
他不该这样的,虽说没有感情方面的经验,但自小见识过的爱恨纠葛可不少
,对于陆厝来说,他不太理解人为什么拥抱和亲吻,会带来那么大的快意,所谓的溺于欲望,在他看来,也只是丑陋的肢体纠缠。
他见过私奔失败,而选择自尽的美丽少女。
而她的恋人,连葬礼都没有出席,就在几个月后另觅佳人。
他也见过冲老婆挥舞拳头的男人,怒吼着,当着孩子的面用最恶毒的词汇诅咒对方,说在家门口看到烟蒂,定然是私会奸夫的痕迹。
陆厝咬着糖果,漂亮的圆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那段时间,母亲经常带他去见识这些,脏水横流的污垢,鲜花盛开的苹果园,长满蒲公英的野外,乃至地下场所的赌牌。
她拉着陆厝的手去摸火焰,说,这叫痛。
又指着街上哭泣的跛足乞丐说,这也叫痛。
陆厝学得又快又好。
所以,为什么面对顾裕生时,他会反应这么大呢。
就是个长得还成的小医生而已,脑子有点毛病,怪有趣,还怪可爱的。
真的好可爱,无论是喝醉了,还是认真吃饭,亦或是臭着一张脸生气时,都很可爱。
陆厝的喉结滚动了下,突然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难道自己是馋他身子了
或者是因为,误以为顾裕生喜欢自己,发觉是个误会后后心里不忿,所产生的好胜欲
黑暗中,陆厝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看向顾裕生的脸。
他屏住呼吸
顾裕生,睡得很熟。
好乖。
很想亲一口。
陆厝心如擂鼓。
他不是好人。
他从不在意别人是否会受伤,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恶就恶得坦荡快活。
此刻验证自己猜测的最好办法,就是真的试一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对顾裕生产生真切的欲望。
就像蜻蜓,宝石,漂亮的玻璃罩子,去捉,去抢。
试一下吧。
耳畔轰鸣,对方清淡的气息恍若蛊惑的呢喃,陆厝鬼使神差地支起身子,看向那双被酒染红的嘴唇。
都干过那么私密的事了。
亲一下,也不算什么。
陆厝幅度很小地弯下腰,离得越来越紧,自作自受,刚刚他还笑话顾裕生被一罐啤酒干趴下,现在轮到了自己,什么都没碰呢,就紧张得快要窒息。
再往前一点,马上能碰到了。
“滴”
连月亮都知了羞,藏在深深浅浅的云层后面,让小小的屋子能够满眼黑暗,夜半三更,谁知居然会有混蛋在外面鸣笛驶过,远光灯打开,炽烈的白光瞬间照亮天花板。
陆厝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顾裕生的眼前。
别,他很难睡好的,不要吵醒他
似乎还是晚了一刹。
“呜”
薄薄的眼皮动了几下,顾裕生迷迷糊糊地发出轻哼,还好光线已渐渐消失,屋内重被黑暗笼罩。
呀,睡得还是很熟。
没有被吵醒。
可陆厝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哪怕此刻的手心,都似乎要碰到顾裕生的睫毛。
像蝴蝶挥了挥翅膀。
他怔然许久。
才无奈地笑着,慢慢地低下头,用滚烫的嘴唇,碰了自己的手背。
陆厝隔着手,亲吻了顾裕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