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啊,其实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哪怕总是无意识地冷着张脸,也能从眼眸里,清晰地看到愉悦或羞赧。
下山的时候走的原路,比来的时候容易多了,倒也惊得陆厝一身冷汗,因为走在前面的顾裕生,差点踩中两条野蛇。
都什么运气。
“没事,”顾裕生还有心情笑,“你不是说佛门重地,动物也是有灵性,不伤人的吗”
特么胡扯。
陆厝压根就不信这玩意。
他死活不让顾裕生走前面了,自己骂骂咧咧地开路,还要小心后面的动静,怕人脚打滑,不留神摔跤
。
“我怎么可能摔啊。”顾裕生还不服气,他以前在餐馆打工,那么油腻光滑的瓷砖地面,都能跑得飞快,同时闪避突然冲出的小孩。
区区山路
陆厝懒得搭理他“摔到屁股,会疼。”
竟也斗了很久的嘴,你来我往,都不是很服气对方。
雷声是在雨滴砸下来后,才迟钝地到达。
两人这才抬头看去。
“哗啦啦”
豆大的雨滴连绵成线,瞬间把世界的颜色都变得昏黄黯淡,早上还张牙舞爪的灌木丛,纷纷哆嗦着抖动枝条,不远处的河面上全是硕大的水泡,拴着的小舟撑不住,被雨水打得上下直摇。
真下雨了。
天气预报可能迟到,但真的不会骗人。
陆厝把外套脱了,撑在两人的头顶,跑得踉踉跄跄,可雨水来势汹汹,压根顾头不顾腚,伸手一抹,脸上全是湿淋淋的水。
顾裕生被护在下面,眼睛都睁不开,还要指着陆厝大笑。
陆厝比自己狼狈多了,毕竟头发长,这下全成了海藻,湿哒哒地黏在后背上。
表情有点臭。
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之前睡不好有黑眼圈,也要大早上爬起来,偷偷擦上遮瑕膏,遮掩那青色的痕迹。
什么时候让小玉见到自己这种样子啊
山脚下的路不好走,鞋底打滑,呲溜出一道黄泥巴。
顾裕生扶住陆厝的后腰“别光顾着给我挡雨了,小心摔。”
陆厝毫不犹豫“我不可能摔跤。”
“别说大话,当心遭雷劈。”
“轰隆隆”
两人俱是一怔,默默地看向墨云滚滚的天空。
顾裕生“对不起。”
果真佛门重地。
他心一动,干脆一把扯下陆厝举着的外套“反正都湿透了,遮不遮也没什么所谓。”
眼睛很亮,笑着冲人招手“走吧,跑起来呀”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这不是料峭的春风,这场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彻彻底底地送走秋天,迎来冬季的惊寒,既然这样,不如奔跑起来,看到底是谁会摔倒。
“谁摔了就得在泥地里打滚”
陆厝无语地跟在后面“这又不是小猪佩奇慢点”
无所谓呀。
顾裕生向来很能适应。
无论是笔芯做的风铃,用塑料袋代替的风筝,他都能从中得到快乐的充盈。
越是难过,越是要快快跑起来。
更何况,他这会儿心情很好。
“慢点”陆厝追得急,“别摔了”
说啥来啥,不是他拉的这一下,顾裕生铁定得脚底打滑,摔个狗啃泥。
不明白这家伙突然发什么颠,陆厝扶着人的后背,抬手擦了下眼睛,还好,再有一百多米,就能到车上了,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