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慢慢冷静习惯下来了。
卜卜跳上了膝头,宋观穹摸着它的脑袋,半晌没有说话。
不安的兽眼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一下又跳到地上,咬着夏诉霜的裙子把她往宋观穹那边扯。
夏诉霜瞪着卜卜,是他不对在先她不要和好
门在这时被叩响,二人看去,是近水提了食盒走进来。
察觉到屋中气氛,他有些迟疑,“女师父、世子,该是用膳的时候了。”这是主子一早就吩咐下的。
宋观穹道“进来吧。”
夏诉霜将小狐狸抱起,说道“我暂且还不想吃。”
“师父不吃,那我也不吃。”
得一个个的都不吃,近水刚打开一个盖儿,又只能合了回去,
夏诉霜眼神追随着食盒出了门去,有些不安。
她感知到气氛沉闷了些许,看一眼大徒弟,宋观穹只是在喝茶,热气雾化了眉眼。
那双墨玉色的眼睛在避开了她。
看看屏风,想想琉璃灯,夏诉霜叹了口气。
她的小徒弟天性跳脱,却怡然自乐,从不依赖师父,大徒弟个性沉稳,冲和淡泊,对她这个师父可谓孝顺至极。
但夏诉霜知道,徒弟的稳重之外,对自己是最为依赖的,他做了些什么事,总喜欢从她这儿得些勉励、偏爱之语,且百听不腻。
若将自己的事告之于他,于阿霁没有半分好处,他插手还会受到牵连。
生气也罢,夏诉霜还是不会告诉他。
哄吧。
“阿霁,右手给我。”
宋观穹闻言垂眸扫了一眼,护腕上的系带松了一些,她正好看见,想借机缓和一下氛围。
宋观穹眼眸微动,什么也不问,径直将右手递到了她面前去。
夏诉霜扫见他刻意撇向一边的脸,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唇果然抿得紧紧的。
还真是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细心将结散开,问道“你可嘱咐过青舍伺候的人,这护腕定要系牢”
徒弟在定国公府不缺人伺候,但习武之人,手脚一定要收拾利落,挥剑时不能被衣料牵绊,这点小事还是要吩咐到的。
谁料宋观穹却说“这些一向都是徒儿自己打理的,今日出门赶了些,才没有系好。”
为什么赶着出门,夏诉霜已不需要问。
今天是为师到建京后,最开心的一天。”
“真的”
“嗯,今天的惊喜太多了,处处是阿霁的孝心,你将所有的事都做得太好,好得让师父心疼,
为师的事将来会慢慢同你说。”她低头理正护腕的位置。
孝心吗
宋观穹笑了笑。
夏诉霜没看到他笑,以为人已经被安抚下来了,听到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放下心来。
厅内无人,师父没在看他,宋观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盯住她。
可也只能看个发顶,还有她饱满的额头、微翘的眼睫和鼻子。
师父发髻上除了一只素白的簪子,就没有别的饰物了,他明明送了许多首饰上多难山,却未见她戴过,这两日也让他不必再送钗环。
师父终究懒于迎合建京的风俗规矩,恢复了从前轻松自在。
宋观穹突然说道“既然徒儿这么好,师父随徒儿留在建京,再不回去了好不好”
“山上还有些旧物”
她不经意抬眼,徒弟在看她,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
夏诉霜慢慢将后半句讲出来“等收拾过,请了师父的灵位,我当然是愿意和你们待在一块儿的,但世家那些高低规矩,为师是再不想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