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抵上冰冷的地面,殷羡之刚才重金买来的青白玉长笛,被殷丞相拿在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后背。
殷丞相在用殷羡之的物件,来折辱他。
火辣辣的痛感,让殷羡之想起了幼时的自己。他也是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辱地跪下被笞打。他被打的快要昏厥过去,却还是不肯松口求饶。
殷羡之的眼前模糊一片,他挺直着脊背倒下。耳旁不再是继母的嘲讽声,而是仆人担忧的惊呼声。
“大公子”
殷羡之看着气喘吁吁,面色发红的殷丞相,心道:父亲还是老了,当初打完他后,还能意气风发地阔步离开,如今却一副老态。
侍从给殷羡之上完药,满脸欲言又止。殷羡之素来生得有仙人之貌,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却布满斑驳的红痕,彼此交错着,一道红痕压着另外一道,极其骇人。
殷羡之脸颊微微发白,他面不改色地穿上外袍,叫来侍从附耳叮嘱了几声。
“是。”
侍从的声音在发颤,分不清是欢喜还是慌乱无措。
“那只玉笛呢,可摔碎了”
有仆人走上前来,献上青白玉长笛。殷丞相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青白玉长笛隐约有裂痕,但并没有完全破碎开来。沿着那些细小狭长的缝隙,有几缕红色丝线漂浮其中。
殷羡之抚摸着笛身,仿佛感受到自己和青白玉长笛融为一体,属于他的一部分,融进了玉笛里面。
“给宫中送去。”
“是。”
元滢滢看到这只长匣,黛眉微蹙,问道:“这是何物”
太监只是说,是见元滢滢近来辛苦,有心人特意送来的。
元滢滢启开匣子,掀开包裹的红色锦缎,只见里面躺着一只青白玉长笛。
握在手中,温润滑腻。
众女郎都围了过来,有见多识广之人,看出这只玉笛并非凡品,便道“这是青白玉”
太监颔首:“正是。”
女郎又见其中,有几滴殷红,更衬得这玉笛和寻常笛子不同,便喃喃道:“听闻有一只小虫,名唤蜉蝣,朝生暮死。有些蜉蝣,死后融进玉石中,便会以朝生暮死得到永生。”
太监只是摇头不知。
那女郎爱不释手,正要把青白玉长笛放置唇边,轻奏笛声,太监慌忙阻止道:“不可。”
他从女郎手中取回青白玉长笛,还给元滢滢,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一笛一人,不可二主。滢滢你可要仔细收好,此笛只能由你吹奏,而旁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见他如此,元滢滢一时分辨不清,是青白玉长笛本就有如此的规矩,还是赠与长笛之人,有心嘱咐。不过,不管是因为何等缘故,元滢滢都柔声应下。
其余女郎,虽然不能亲自吹奏,但皆围在元滢滢身旁,把这只青白玉长笛,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