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宸爬上岸,一边示意随从把礼物从船上抬上来,一边笑问道:“这么说翰林院检讨吉老爷你也见过?”
“见过见过,吉老爷常去会馆,我也常去他家,不过吉老爷不是翰林院检讨,现而今是翰林院编修,到底编啥修啥我不晓得,只晓得他升官了。”
“第二次留馆,云飞兄前途无量啊!”韩宸拍拍大头胳膊,随即转身笑道:“士衡贤侄,劳烦你带个路。虽说角斜离海安不远,之前也从这儿经过好几次,但一次也没上过岸,巡检司衙门在哪儿我还真不晓得。”
原来真是韩老爷的同乡,张士衡心想他乡遇故知是好事,但这个竹杠就没法儿敲了,再想到富安、安丰和栟茶的盐课司大使不可能跟韩老爷也是同乡,心思又活络起来,急忙躬身道:“韩大使这边请。”
……
在海安这地方遇着同乡太不容易了,大头激动得连招呼也顾不上打就撒腿跑衙门去给韩秀峰报信,韩秀峰一样没想到角斜场的盐课司大使竟是大足人,急忙喊上潘二一道在仪门迎接。
同乡就是同乡,真的假不了,假得更真不了。
韩秀峰在门口跟韩宸寒暄一番,便让潘二赶紧去准备酒菜,然后把韩宸二堂左侧的签押房。
“志行,要不是你差人去送信,我真不晓得这才短短半年海安已经换了两个巡检,真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裕之兄,我倒是在会馆的入住名册上见过你的大名,打算翻建会馆时还曾给你写过封信,没想到寄错的地方。”
“寄倒是没寄错,只是我在淮北分司没干多久就被调到通州分司去做知事,做了两年知事又调到泰州分司,现而今这个盐课司大使也是去年二月才署理上的。”韩宸喝了一口茶,又笑道:“要是早晓得你在海安做巡检,我早来海安拜访了。”
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在这儿遇到同乡韩秀峰是真高兴,忍俊不禁地说:“要是晓得裕之兄在角斜做盐课司大使,我也早去请教了。”
韩宸不光认得顾老爷和费二爷,不但认得吉云飞,也听说过段大章,很清楚能被那么多同乡器重的人绝对值得深交,顾不上再叙旧,直言不讳地问:“志行,你在信里说你们刚查获了一批私盐?”
“我查获了十六船,知州张老爷家的二公子查获了二十六船,全是昨夜查获的,只是没想到私枭那么难对付,尽管我们是有备而去,还是死了十几个青壮。”
“好魄力,一上任就查获这么多私盐。”
韩秀峰苦笑道:“啥魄力,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千里做官只为财,在海安做巡检想赚钱,实在没有比查缉私盐来钱更快的办法,并且查缉私盐赚的钱干净,不管赚多少别人也不会说你是贪官。
想到这些,韩宸突然有些羡慕眼前这位年轻的同乡,不禁笑道:“人赃俱获,这文章有得做,只是我这儿你就别想了。”
“裕之兄,你这是说哪里话!”韩秀峰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
“谁让我们是同乡呢,遇上我算你倒霉。”韩宸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能让你那封信白写,既然来了就帮你敲敲安丰、富安和栟茶那几位的边鼓,尤其安丰和富安那两位,他们肥得狠,不让他们出点血真对不起你手下那些阵亡的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