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洱扯开他的手,生气地说,“本座凭什么不能说,本座偏要说。”
顾牧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气笑几分,“好啊,你说。”
“本座是大邪又怎么样,你亲眼见到本座吃人了嘛”沈洱直勾勾地瞪着他。
顾牧不以为然,“就算你出生起就没吃过,你迟早也会吃,世上那么多大邪,难道要我一一去查案”
沈洱冷哼了声,道,“那本座还说你迟早会杀人呢,像你这种人,对自己亲儿子都下得去死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顾牧沉下脸色,“少拿我跟你相提并论,我从不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沈洱抓住机会,立刻道,“谁知道你有没有杀过,世上那么多人都杀过人,难道要本座一一去查案嘛”
顾牧哑了哑嗓子,片刻,他反应过来沈洱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嗤笑了声,“这张嘴倒是能言善辩。”
“你找不出话反驳本座才这么说吧。”沈洱定定地看着他,“顾明昼今天刚为了一个魔族傀儡险些身受重伤把命都丢了,可是你却只揪着他把大邪带回来这件事不放,要把他活活打死。怎么,打死他之后你来解决那魔族傀儡么,你来继续封印大邪么,你替本座养两个孩子么,还是你觉得天下苍生死了都不可惜,偏就要把你这个儿子给杀了”
顾牧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他的确不知顾明昼身受重伤,他本以为只是打几杖,顾明昼受些惩戒,过些日子就能好全了。
在他心底,顾明昼从未在除魔诛邪一事上失手过。
顾牧看向顾明昼,眉宇紧蹙,“为什么不说”
顾明昼沉默片刻,低声道,“说与不说,你都不会停手。”
何必再说
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早在七年前便斩断得一干一净了。
“你也没问他啊”沈洱气愤地道,“你有问过他为什么和本座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来么,你没有,你只是觉得他一定是做错了。他只是想让本座变成不吃恶念的大邪而已,他做错了什么本座要是有你这种父亲,反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如一头撞死”
“我”顾牧就没见过这么能说会道的人,一时竟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你不但没有问清事实,还把他打成重伤,这就是你的错,”沈洱振振有词地指责他,“如果你真是他父亲,真把他当自己的儿子,还不赶快跟他道歉”
顾牧愕然地道,“我跟他道歉”
“差不多了沈洱”顾明昼干咳了声,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沈洱“啪”地一声,拍在他的唇上,堵住他的嘴,再看向顾牧,“什么叫你跟他道歉,你做错了为什么不道歉,你比他多活几十年就能不辨对错不知悔改了么,本座告诉你,本座四岁的小儿子都能知错就改,你还不如一个四岁孩子嘛”
闻言,顾牧彻底没话说了。
太能说了,他说不过这大邪。
他沉默良久,目光在顾明昼身上看去,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只是吐出一句,“天下从未有过大邪变好的事,你不过只是痴心妄想,别忘记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还想重蹈覆辙”
听到这话,沈洱气得想上去踢他两脚,被顾明昼一把按住。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顾明昼静静地看着他,良久,缓缓俯下身子,自地上拾取一朵被风吹落的海棠花,“就算你不理解,我也一定会做。”
母亲最爱海棠花了。
她说秋日里的海棠,是凄凉的秋景里最美的颜色。
顾牧望着那朵海棠,陈年旧事如同潮水般涌入心头,他闭了闭眼,低声道,“在藏书阁找到你要的东西后,立马滚出顾家,你是死是活,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
说罢,他转身离开,临走之前,却忽然顿住脚步,回身看向沈洱,“你,跟我过来。”
顾明昼下意识挡在了沈洱面前,“不。”
顾牧沉沉地看向他,“你以为我要杀他你太高看我了,我如今已是黄土埋半截的人,要杀怎么也只有这大邪杀我的份。”
沈洱拍拍顾明昼的脑袋,大发慈悲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一脚就能踢死他了。”
顾明昼:
顾牧:
“那你脚下留情。”顾明昼叹息了声,在他手心塞进一张应声符,压低声音道,“有任何事直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