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也没关系。”楚洺烟蓦然淡笑了下,她早有预料一切并不会如她所想那般顺利,谁让她这半生都没有过好运气。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沈洱,软下声音道,“至少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可好”
面对她温柔小心的恳求,沈洱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他乖乖坐回去,“说吧,但是要快一点哦,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这么久不回去,顾明昼身上的伤还没治好,别再死在家里。
闻言,楚洺烟松了口气,轻轻笑起来,“好。”
家中婢女都规矩守礼,从不过问主子的事情。
楚洺烟这些心里话从未对旁人说过,可对着素昧蒙面的沈洱,却很轻易地说出口了。
“我想跟你聊一聊顾明昼。”
沈洱后背又是一阵凉嗖嗖,他干巴巴笑了声,“聊他做什么”
楚洺烟缓缓道,“我久居家中,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从传闻里知道,他现在在颐清宗是仙门高徒,如果有一日你碰巧见到他,能帮我看一看他过得好不好么”
“我”沈洱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好,我会帮你看的。”
“楚顾两家从很久之前便是世交,幼时还没有男女之忌时,我常常会和父亲去顾家做客。”楚洺烟自幼多病,极少出门,她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到只要遇到一个惊艳的人,眼底就再容不下其他人。
顾明昼是少年天才,自出生起便天资卓越,楚洺烟第一次见他,便是在测天资的时候,她是凡人一个,本是打算去凑凑热闹,却意外让自己遇见此生难忘的人。
“我记得清楚,那是个飘着大雪的日子,”楚洺烟徐徐道,“顾家长子名叫顾明佑,父亲与顾家家主有要事商议,便打发我跟他去玩,顾明佑说带我去冰面溜冰,可以看到冰下五彩斑斓的鲤鱼,结果我们却在岸边遇见了顾明昼。”
顾明昼幼时相貌俊俏,却很瘦弱。他大哥顾明佑长得高壮,又盛气凌人,兴许是想在楚洺烟面前装腔作势,挣些面子,顾明佑忽然便开始对顾明昼欺辱嘲笑。
顾
明佑当着楚洺烟的面,指着顾明昼辱骂他,说他是克父克母的晦气克星,让他滚远一点。
楚洺烟当时对顾明昼并不了解,可身处别人家中,她碍于规矩礼仪,便没有上前去为顾明昼争辩一句。
那也成了她后来长久的遗憾。
当时顾明昼神色平淡,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羞辱,他毫不在意地离开,只在路过楚洺烟之前,淡淡扔下一句,“冰很薄,别下去。”
少年清冽稳重的声音和身上的竹木香气缠绕在心尖,楚洺烟心头一跳,回头看去,却只看到顾明昼靠在覆满浮雪的柳树边静默地看书。
她好奇地看向顾明昼,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顾明佑一把拉到了冰面上。
“洺烟,快来”顾明佑很喜欢漂亮的人,对楚洺烟自然也是有好感的,见到她盯着顾明昼便心烦不已,抓住楚洺烟的手朝河心去,
“河心的鲤鱼多,我带你去看。”
楚洺烟本想拒绝,可她不太擅长拒绝他人,只得任由顾明佑将自己拉走。
熟料还未走到河心,他们脚下的冰面骤然开裂。
楚洺烟整个人跌落进了冰寒无比的河水中,只剩下半个身子努力想抓住顾明佑的手。
顾明佑见状,登时慌乱起来,他想把楚洺烟从河心救出来,可力气太小,反倒让楚洺烟平白呛了好几口水。
身体愈来愈僵的时候,楚洺烟渐渐沉了下去,她绝望而无助地看向苍白的天空,自冰面彻底坠落下去,沉入了河水。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时,一道阴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抓住了她的手。
楚洺烟只感觉身上被一阵暖暖的灵气所笼罩,身子好似也被这道灵气禁锢住了般动弹不得,很快她便从冰冷的河水里被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