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
“还不够”段司宇打断,像要再转钱,颜烟冷漠,便去刁难旁人。
壮胆的目的已达到。
颜烟索性起身,自顾自往外走,将战场拉到别处,不要打扰酒馆的生意。
出了夜店,还未上车,衣领直接被攥住,反拧成一团。
“你不想去现场,我不逼你。你想搬回对面,我可以同意。但是你酗酒,呕了还要再喝”段司宇咬牙切齿,“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马上就能没命。
他也并未酗酒。
颜烟懒得反驳,直接挥开段司宇的手,淡漠,“关你屁事。”
关你屁事。
他世界里唯一的月光,竟然对他说这样一句话,一句鄙俗,下劣,低等的话。
颜烟可以对任何人说,但唯独,不能这样对他说。
怒气直冲破头顶,将所有理智覆灭。
“我没有同意过分手,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单方面说分手,我就必须同意凭什么”段司宇两手攥住颜烟的衣领,将人拉近,“只要我不同意,这就关我的事”
半空月色清冷,如同颜烟离开北城的前夜。
段司宇目眦欲裂,又一次与他辩驳,用尽逻辑诡辩。
已是午夜,人烟稀少。
他们在大街上吵,夜风是唯一的观众。
耳旁吹过一阵风时,颜烟不自觉发笑,他这辈子所有的不体面,全都留给了段司宇。
喝醉发酒疯挤到前排看表演,大街上出柜说“0还是1我都可以”,电梯里惊恐发作,当着酒保的面干呕,说他从未讲过的粗鄙之语。
如今,他们还站在马路沿边吵架。
每一幕,闪过脑海,从悸动到苦涩,像是走马灯,特意祭奠这段将死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
他也将死,他将和这段关系一起陪葬。
“你笑什么”段司宇蹙紧眉,火气冲到顶,“我说的不对那你来说,今天谁都别睡,就站这儿,吵出个结果为止。”
颜烟摇头,直呼其名,“段司宇,我不会跟你复合。”
声音冷静得可怕,凉到彻底,蓦然覆灭所有火气。
段司宇似有所感,一切都将如轮回,回到那年北城的夜,下一句要么是“我不爱你”,要么是“我不喜欢你。”
但颜烟说的,并非这两句。
颜烟说“因为我讨厌你。”
下意识,段司宇松开手,因为就算这只是谎言,也同样是利箭,扎过来时,比过去的所有时刻都还要痛,痛到不可忍,呼吸遏制。
但这还未结束,利箭扎进了心口,继续翻滚搅动。
“我讨厌你目中无人,拿下巴看人,嚣张自大,不顾我的意愿,污蔑我,糟践我,想让别人都误以为我们是”
“闭嘴”段司宇抬手捂住颜烟的嘴,紧紧覆住,防止这张嘴再生出任何一句利箭,手臂不自觉发抖。
颤意传到皮肤间。
野性的眉眼本该耀眼,事事胜券在握,却还是因为他的话,发狂痛苦到极点。
对不起,抱歉。
马上就能结束,很快就不会再痛苦。
颜烟在心里一遍遍道歉,忏悔,无声安慰段司宇。
良久,捂着嘴的手不再颤抖,稍微松了力度,却没拿开,像是在警惕他继续说。
颜烟侧头甩开手,闭了嘴,无言。
争吵终于结束。
风声呼啸,吹散碎灭的硝烟。
“谢谢。”颜烟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又一次感谢段司宇的让步和成全。
背影渐远,转过街角隐入夜色。
段司宇已无力气再追去对峙,靠在车门边,久久凝视地面,缓不过劲。
嗡
手机长震,秦梁的电话。
段司宇深呼吸平复,接通电话,“查到什么了”
“颜先生的心理咨询记录找到了,我马上发给您,您”秦梁停顿一瞬,“您做好心理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