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不尽兴,唤来酒保,满嘴慢吞吞混乱白话“要一杯tequi,仲有一杯菠萝vodka。”
酒保听不懂,疯狂给男伴使眼色。
男伴讲英文,“有热水吗没有的话,果汁也可以。”
大家都懂。喝大了。
在乌龙茶酒吧喝了三杯热水,对这家酒吧感受自然非常差,几次反复跑到门口看招牌,批评道“会不会调酒,差评”
潘鸿宇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扶到一旁桌上趴好,免得她再生事端。本起意趁她酒醉调侃她两句,看她醉容又觉得可怜可爱。静静看了一阵,潘鸿宇决意不加奚落,而是和她同款姿势趴在桌上,面对面地,问了句,“和我一起玩,开不开心”
陈纵醉到只能讲叠词,“开心开心”
潘鸿宇趁机讲“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因为啊,圣诞节总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
陈纵举手“你讲得好对”
潘鸿宇叹气“真是醉得不轻。”
陈纵大声嚷嚷“还要喝还要喝”
她稍能动弹了些,潘鸿宇更被她缠得没法子,先领她四处走了走,不多时走到ironfairies门口。他想了想,节日档口,里头舞池必定人挤人,料想她没机会碰到吧台,让她蹦跶几下,散散酒劲也好,两人一道顺着人潮进去了。
谭、陈两家老一辈都念旧。一年之内,海内外举家团圆就指着这几天,又赶上周末两岸都得闲。于是一大早驾车去广东祭祖。过了中午,又将那头老小亲眷携过来喝茶。早晨五点吵吵嚷嚷到现在,派利是、吃蛋糕、搓麻将,家里工人忙不过来,小一辈里不打马吊的就被叫来帮忙招呼客人。不去动辄便被冠之一不孝、忘本的大罪过就这么,脚不沾地至九点,上演一出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喜剧,到一众小孩子睡了方才得片刻安宁。
一得闲,谭天明寻了事由,将被迫跟几位老伯下象棋的子夜叫下楼,两人一道在花园里给陈纵打电话。一通不接打第二通,还是没人接。
谭天明笑话道,“玩挺疯。”
接着又打,夺命连环ca,打到第五遍终于有人接听。
镜头对着个男人脸,陈纵在一旁给他含含混混地配音“雷猴哇,我叫阿强。我喝酒都好塞雷,仲俾多我一杯士多啤梨ru,就是个种海盗饮嘅ru。”
实在不忍卒听。
一边讲,一边歪歪倒倒,镜头也跟着摇摇晃晃。男的不得不去搀扶她,其间颠颠簸簸,磕磕绊绊,胳膊搭胳膊,脑袋贴脑袋子夜尽收眼底。
潘鸿宇又好气又无奈,见通话显示“哥”,宛如寻到救星“请问她家住在哪里,可否发个地址给我或者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先将她捎去我住的酒店歇下,我在隔壁再另开一间房间。”
子夜只问,“你们在ironfairies”
潘鸿宇夺不过手机,大声称是。
子夜说,“你把她带到路边,我立刻过来。”
戴英从楼上下来轻唤“唔理捉棋定打麻雀,仲要嚟多个一人开枱啦。”下棋打麻将,都还差一个人啦
谭天明问子夜“你去接我去接”
子夜讲,“你去陪他们打牌。”
谭天明自然没有不依,应了戴英一声,上楼去了。
戴英听见讲电话声,也难免八卦,“阿哥女朋友”
谭天明摸牌,只讲“睇下听日新闻就知啦。”三两句撇清瓜葛,也免得牌桌上多生闲言碎语。
夜半十二点,中环街上醉鬼渐渐多了起来。子夜一眼辨认醉得蹲在路边的陈纵,慢慢将车驶过去。此地不宜泊车过久,子夜摇下车窗,请潘鸿宇将她扶上后座。
潘鸿宇看清驾驶室里的面貌,所有线索顷刻之间连到一起,明显愣了一下。
从了然到失落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如果是这个人,比不过,真的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