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颊上被养起来一点肉,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罗敷道“在想什么呢”
少年缓缓地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毫无预兆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罗敷像搓小狗一样大力搓他的头发,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道“接下来,我们一块儿去帮你弄一把好剑来,好不好”
少年紧紧地握住了秋水剑,点了点头,闷闷地道“姐姐”
第二天,大雪就停了。一点红做事一向妥当,该置办的东西已全都置办妥当了结实平稳的马车、拉车的马,以及马车里需要的东西,甚至还有红泥小火炉和几坛子酒,用来喝了暖身子的。
酒嘛,以前一点红一口不沾,现在和楚留香混迹久了,也开始喝一点。他买了温和的米酒和烧刀子两种,米酒是给罗敷准备的,烧刀子先放着,实在冷,他自己喝两口。
多了就不喝了,这种该死的天气、还在路上,要防止有人来寻仇。
三个人一块儿上路。
马车果然大而结实只是不如狄青麟的那一辆,罗敷之前与这位狄小侯爷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决定了这好马车先让他替我收着,以后等我割了他的头就归我啦
马车里,原本用来做的那一层木板已被拆掉了,改成了平放着的一层大抽屉,抽屉里放着酒、食物、炭火、还有为了缓解旅途的无聊而买的话本子。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绒毯子,后头放了些引枕、靠垫什么的,保证让窝在里面的人不会腰酸背痛。
罗敷钻进去之后就躺下了,荆无命紧跟着钻进去,窝在了她的旁边,一点红身披大氅,坐在车辕上,赶着车走。
中午停下来的时候,他一撩帘子,就瞧见罗敷睡得二五八叉的,大辫子甩在毯子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因为一点红在,她就一点儿也不警惕了,吃了玩儿、玩儿了睡的。
一点红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点淡淡的笑。
荆无命正窝在她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辫稍挂着的银铃铛,蠢蠢欲动地想要伸出手来去拨弄。
一点红的笑容立刻就收敛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无法被人打动、铁石心肠的中原第一杀手。
他言简意赅地道“小子,
出来。”
荆无命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地盯凝着一点红,一阵寒风自外而内的吹入,冷到仿佛能直透入骨髓一般。
一点红冷冷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他放下了帘子,跳下了车辕,把大氅甩在了车辕上。
荆无命慢慢地爬了出来,穿上小官靴,握着秋水剑,走到了他的对面,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咽喉。
一点红淡淡道“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荆无命的剑如毒蛇般刺向了他
等罗敷醒来的时候,一点红还给她的就是一个在雪地里打过滚儿,头发上沾着草屑、整个人都好像炸毛了一样的小荆。
一点红客观的评价“很好的苗子,值得你为他求剑,不过基本功太弱,下盘不稳,得练。”
罗敷“”
罗敷扭头问荆无命“你要跟着红哥练练基本功么”
荆无命的喉咙里发出了凶狠的声音,眼睛也恶狠狠地瞪着丝毫不以为意的黑衣男人,但并不出乎罗敷的意料,听到她的问题后,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我要”
罗敷无可无不可,道“那你就跟着他练吧。”
荆无命是天生的猎手,他的骨子里就有着无法消磨的捕猎欲,还是很恶趣味的那种。罗敷无意磨掉他的天性,带他从大山里出来,也绝不是为了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改造他。
不应该说她的喜好本来就很不正常,她饶有趣味地想看看,这样一只野兽,不去打压他的个性,他长大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唯一值得教给他的,是是非的观念。
江湖人手上不沾血的简直太少了,满打满算,整个江湖莫说数出一只手了只能数出一个手指头,那个人的名字叫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