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检查完谢明衡的脑袋,才叹了口气道“这位郎君的病,老夫怕是无能为力。”
宋时月皱了下眉“李伯伯,你怎么会无能为力呢,你不是治好过几位失忆的病人吗”
李大夫脾气很好,不在意地笑了两声后说“我是治好过两位失忆的病人,不过他们都是因脑袋受了伤,颅内有积血,我开了药方,化了积血,对方的记忆便自然而然地恢复了,但是这位郎君”
他看着谢明衡感慨道“脑袋似乎并未受伤,颅内也未有积血,我便不知道怎么治才好了。”
谢明衡拧了下眉“那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郎君勿急,我曾经遇见过记忆错乱的病人,也不知如何下药,但是过半载时光,他也就自然而然地痊愈了,脑袋本就是最为复杂难诊的器官,也有一定的自愈能力,郎君说不准过段时间,也就自然而然地痊愈了。”
他抬起头叮嘱薛萦“小娘子可以多和陈郎君说些过往的事,也有助于郎君恢复记忆。”
谢萦笑道“谢谢大夫,我知道啦。”
虽然李大夫治不了病,但是薛萦还是执意留下了诊金,和宋时月道别后,薛萦才撑着伞和谢明衡往暂居的院子走去。
大概刚走出李家视线范围,谢明衡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欢喜吗”
薛萦一愕,微微抬起了油纸伞,看向走在她身旁的谢明衡。
谢明衡也撑着一把油纸伞,薛萦撑的伞是水墨蓝的油纸伞,谢明衡则是一把白茶色的油纸伞,景色尽湿,有雾气自林间蒸腾而起,青年执伞伫立,郎艳独绝,美好得像是一副泼墨山水画,但前提是他没有又来试探她
薛萦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不满来,要是这小十日她露出了一些破绽,让他怀疑自己的身份,薛萦对于他的试探还情有可原,但是她这么聪敏机智的小娘子可是一点点破绽都没有,所以这个人还怀疑她,只能是他自己的毛病了,是他自己疑心重
薛萦一开始对于让他当替身并没有太多执念,想着他恢复了记忆了那就放他走,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但是现在,她忽然生起了一股好胜欲。
不相信他是她的未婚夫是吗那她现在就一定要他相信自己是她的未婚夫。
思及此,薛萦忽然对他笑了下。
没聊到薛萦会笑,谢明衡怔愣了一瞬。
薛萦声音轻轻“是很欢喜啊。”
她皙白的手指握着和谢明衡相似的油纸伞,微风湿雨里,她叹了口气,然后望着谢明衡道“原来在崖下看见你时,我以为你活不成了。”
说到这句话时,她想到真的没活成的那人,心口忽然一阵刺痛,脸上也带出了自然而然的伤感来,随后她看着眼前人熟悉的模样,好像那个人也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薛萦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但是你现在好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健健康康的,只是失忆了,但是这个病总能治好的,所以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顿了顿,薛萦又轻声补充道“而且,淞哥哥,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不管经历什么,我也总是欢喜的。”
谢明衡一怔。
薛萦见他愣住了,也没动,撑着伞,站在溟朦湿雨里,情谊深厚望着他。
谢明衡忽地回过神来,他加重了握紧了伞柄的力道,先转过身,往远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