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只想把女儿嫁进东宫当太子妃,权势是最重要的,太子的态度不甚紧要。
虽然最后是聆儿的胡作非为毁掉了亲事,但他也不能就此报复啊
如今他都定亲了,却突然掳走聆儿,聆儿不说,她也知道,太子即使没有强行与聆儿行那般事,也必是占了聆儿的便宜。
若此事传出去,别人可不管是不是太子妄为,只会说成孤男寡女深夜私会。她绝不愿意女儿沾上这种污泥。
再者,江夫人母亲是老沛国公和郡主的女儿,皇亲国戚。
她父亲是当朝重臣,夫君官至二品吏部尚书。
她的女儿却要去给一个父亲是铁匠出身的郡主伏低做小,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同意。
但这事难就难在此处,江夫人原想告诉母亲,让母亲去告诉太后,再联合沛国公,以及各家各族,一起参奏太子的恶行。
若闹起来,太子定会受到重罚,但女儿的名节便毁了。
况且太子受了重罚,日后若是找到机会,还是会将这仇,报复在江家的头上。
但不闹起来,隐瞒这件事,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江夫人咬牙切齿,“太子真是卑鄙。”
江神聆等父母骂够了,才轻声道“父亲,母亲,不要把此事宣扬出去,就当无事发生吧。”
“太子说,他会退了和郡主的亲事,娶我为妻。但我之前便与瑾王说好了会求皇上给我们赐婚,我与瑾王的事外祖父知晓,今日殿上,想必父母也看了出来。”
江神聆平静地看着江恒逸,“父亲,你觉得殿下的提议如何”
江恒逸皱眉,“他如何能退得了亲事,这可是皇上赐婚”
江神聆点头,“我也觉得退婚这事,太子不可能做到。就算他真的做到了,那我们江家岂不是会得罪赐婚的皇上、镇守西南的恭王、还有与我说好求来亲事的瑾王。”
江夫人怒斥“哪有什么退婚的可能,他在骗你男人的嘴什么谎话吐不出来他想你现在死心塌地的、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先哄骗你的情意,待你什么都给他了,他再说,啊,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便先跟着我吧,我以后会废了太子妃再改立你的,到时候你还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对他听之任之。”
江夫人拉住江神聆的胳膊,愤慨道“我女儿绝不能做侧妃,我母家往上数十代,没有哪个嫡女是为妾的,就是进宫做妃子的也没有。你若是进东宫做侧妃,顶上的太子妃还是铁匠出身的,我死后,见到底下的祖宗,祖宗们都会唾面于我。”
江神聆悲伤道“太子殿下让我等他,我不想等,我想嫁给瑾王。可若是我嫁给了瑾王,又会因此得罪太子殿下。”
江恒逸摸着胡须,眼神静直地盯着墙上的珐琅轿瓶沉思,实在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江神聆揉了揉哭久而疼痛的眼睛,再次看向父母,“父亲,昨夜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七年后,皇上会因为纵欲而死。若父亲和外祖父能说服皇上,适量饮酒、房事节制,再让太医给皇上调理身体,勤加操练,皇上也许能多活几年。我们江、杨两家所仰仗的是当今圣上,他在位一天,我们便有多一天的喘息之机。”
江恒逸应下,“你说得在理,这不难做到。”
他叹了口气,“江家得罪了储君,一旦龙驭宾天,很能善终啊。”
一家三口皆是叹气。
“梦里,我看到太子登基后提携了一位叫吴照义的寒士,那人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修书了十年。他家中有一病弱的老母,他至纯至孝,为答谢太子提携之恩,因此对殿下极其忠诚。”
江恒逸一下想了起来,“我记得你说,你梦中当了三年皇后。那人修书十年,不就是今年的进士今年鹿鸣宴上,确实有一位叫吴照义的进士,我看他不喜与人往来,有着一张刻薄的长脸,其他人也不爱搭理他。”
“就是这位。”江神聆道,“还有一位姓李名忠,家境贫穷,如今还在昌州寒窗苦读。他已处于快要饿死的境地,非常需要有人资助他读书。”
“贤才田氏,在宏县做县丞,他在当地很有名望,但做的功绩皆被顶头上司占领了,父亲可以把他从地方上解救出来。”
江神聆想,她对司洸的谎言迟早会不攻自破。
届时,司洸必发起滔天怒火,前生他就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她把他得罪狠了,必会重蹈覆辙。
走到如今这番田地,能做一点是一点罢,削弱了司洸的势力,万一他登基后遇不到别的贤才,处置江家的事总要往后拖延。
再坏,也坏不过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