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提太后,也没有提华阳太后,大约是这两位也要去雍城观礼。
但扶苏注意到母亲的面上却没有兴奋喜悦,她的眉头微皱,显然是忧心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但扶苏还是听清楚了,她说,
“若妾这次未能幸免,还想请王上日后多多照看扶苏。
他是公子,他从出生起就得到别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若有些许才干,自然是要为秦国效力,但他将来他若不肖,只盼望您看在父子之情上给他一条生路。
黔首劳于畎亩,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不失四时,又有天助,方能五谷不绝,衣食有余。
他已经得到了太多,即使作为庶人活在田亩之中也没有什么可不满足的了。”
秦王沉默,扶苏也沉默,这话里没有提她自己,但谁都知道她说出这番话就是站在人母的立场上。
至于为何此时发言,也极为简单,因为她即将要临盆,妇人生产,绝大多数情况下,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要么生,要么死,活下来是幸运,死了那只能说倒霉。
“扶苏是寡人的孩子,你不用担心,有医官在,你会平安无事的。”
秦王语气坚定,扶苏知道这其实没什么实际用处,但毫无疑问他给了当事人信心。
扶苏看到母妃眉头轻轻地舒展开来,脸上浮出一抹温柔的笑,“妾信王上。”
秦王看着面前展颜,灿若春华的美人心中却不是喜悦,因为,他知道,就是最高明的医者也未必能保证她一定安全无虞。
但他必须这样说,他是她的夫君,如果他都不能给予她支持,她又能依靠谁扶苏还是个孩子。
扶苏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看起来自己的父母像一对寻常夫妻,但也只是像,他可不觉得他们是。
这咸阳宫实在不适合秦王和他的小老婆过寻常夫妻的日子。
当然,咸阳宫也不配有毫无保留的纯粹感情,谁先把自己交出来,谁死地最快,就算你是商鞅韩非在世也得亡命黄泉。
“扶苏,明天陪着父王一起去雍城好不好”
良久,痛楚消失,扶苏对上母亲的期盼的眼眸,麻木地点了点头,“好,”
难道他还能说不好吗
从咸阳到雍城三百余里,此时的秦马持久奔跑,一个时辰能跑五十里,再加上途中道路状况和没有马蹄铁,马和人休息的时间都算上,早晨从咸阳出发,到雍城已经是次日了。
第二日秦王离开春华殿就直接把儿子带走了。
对于秦王带着唯一的儿子去雍城这件事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扶苏就这这么顺顺利利跟着他的秦王爸爸上了王驾,马车很宽广,铺了软席,扶苏坐在上面,看着已经摆在面前的布老虎默默拿了起来。
秦王看到儿子一个人玩了起来,不哭也不闹,觉得这孩子也没有这么难带,这么想着,他顺手拿起放在案上昨天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
蒙恬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父子和谐的一幕。
“王上,郑夫人那里已经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