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苦声道“蓁蓁,咱们孙氏也非寻常小门小户,你又德容兼备,怎会找不到夫家外头的流言蜚语,也早晚会过去啊”
姜离道“姑娘生于锦绣富贵之家,家底殷实,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潦倒度日不是吗”
苗氏一愣,想说什么,又被姜离目光制止,她继续道“你的院子叫凝香,你的婢女也取了香名,哪怕你如此病重,你这屋子里也馨香怡人,我还看到你的妆台上有许多香盒,若猜的不错,你很喜爱制香”
一听此言,婢女春信立刻道“我们姑娘手巧,调的香比外头铺子里的还要馥郁动人我们从不去外头买香,只是、只是姑娘已经四月不曾调香了。”
姜离道“最要紧的,段严已死,你若不好好活着,岂不是正到了九泉之下与其相遇你不是宁死不嫁吗一阴一阳他还费些功夫,都去了地底下你岂非无路可逃”
孙蓁眼皮一跳像被吓住,但仔细一想,又觉有些荒诞,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姜离表情格外一本正经的,更像是在逗她
孙蓁哽咽道“姑娘何必吓我。”
“怵惕思虑者伤神,神伤则恐惧而不止,这是灵枢本神篇中的话,姑娘知道我在吓你,你又何尝不是自己吓自己”
姜离笃定道“你病得不轻,但要治也十分简单。”
孙蓁一愣,苗氏更是道“姑娘所言当真”
姜离先看了一圈屋子,“首先将所有符纸撤去,从今日起,按我的方子用药,再每隔三日针灸一次,等过年时,孙姑娘必定痊愈。”
苗氏喜出望外,孙蓁眼底生出两分茫然,“上月我已试过针灸,并无缓解。”
姜离一边令小锦打开医箱,一边问道“可记得针灸何处”
孙蓁不懂医理,只指手上太渊、少商几处,姜离了然,默了默道“针灸是为散滞淤,调和气血阴阳,但四时之气,各有所在,针灸之道,气穴为宝,春日刺荥,如今隆冬,该取井俞治骨髓五脏1,请姑娘更衣”
孙蓁哪里懂这些医家之言,但姜离气定神闲,再加她辛夷圣手之名,怎不叫人信服她听话地更衣俯卧,姜离接过银针,眉目一肃自肩髃针灸。
一刻钟后,姜离收针,命苗氏取来纸笔,一边写一边道“孙姑娘夏日心脉脉痹未愈,后又为病邪所侵,才至咳嗽不止,情志不舒,惊恐难安,方子我以清心泄热,安神补阳为重,三日后我来针灸时再换。”
苗氏激动不已,“姑娘说怎么治便怎么治”
写好方子,姜离又道“今日起,姑娘卧床之时减半,若是晴天,每日正午出门半个时辰,若是阴天,则在屋内散步走动,不可安卧不动,此外,再每日调香一个时辰,期间可自行休息,不必强求。”
苗氏不断应是,这时,寝房之外传来脚步声,“夫人,表少爷来了。”
姜离笔尖微顿,“表少爷”
苗氏道“姑娘见过的,是鸿胪寺卿赵家的孩子,登仙极乐楼那夜他也在,就是他告诉我们您那夜去过那里。”言毕又对外间道“让他在前院等候片刻”
姜离写完方子,苗氏接过看了看,自又千恩万谢,榻上孙蓁不再抹泪,只好奇地打量她,见天色不早,姜离又交代一番便提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