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姿态闲闲,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的坐姿很有些大马金刀,又透着足够的随意,右腿抬起,脚踝往上五寸处架在左腿上,鞋是方头三接头的牛津鞋。
孟佳期低头,甚至能看到他干干净净的鞋底,鞋底上有一个老人头的标志,未被磨损过,像崭新的古罗马钱币上的头像。
双排扣的柴斯特廓形外套,一直垂到他的膝盖。
他的脸隐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里,一束光线打向他的手部,手骨修长,骨节清棱。灯光下,袖口处的羊绒布料泛着上好的光泽。
他夹着一根烟,指尖有火星在闪。当他将烟凑向唇部时,像极了油画电影的截图,贵气,轻盈,傲慢。
就在这一瞬,孟佳期脑中画面忽然定格,她将咬在双唇中的红环铅笔取下,铅笔的笔尖摩挲在速写纸上,发出细微的“唰唰声”。
直到黑色的阴影落在雪白的画纸上,也落在她身上,她像猎物,落入他阴影的网中。
光线被全然挡住,孟佳期下意识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在画我”眉目英俊的男人定定看向她,唇角微挑,修长手指抵住速写本边缘。
光是这一眼,就让她耳朵发热。
“抱歉,我这就”她道歉,正想将这张画撕掉,男人手指抵住了速写本的上缘,她根本翻不开这一页。
他们就在这微小的、薄薄的一张纸中较劲,她要翻开撕下,而他手指抵着这页纸,任由纸被他抵出折痕。
他倾下身,光线挪移,速写本被暴露在亮处,她的速画稿暴露无遗。画稿依稀是一个男人持烟的姿态,那种懒散又吊儿郎当的气质,也被她勾勒得入木三分。
沈宗庭轻笑起来。他的笑声微微地发哑,像被轻轻摩挲过的、揉皱的羊皮纸,很有些好听。
“没事,画吧。”
“噢。”她低头拽回那本素描本,不知道男人在笑什么,还以为是自己一念之间的crh被正主抓到了,脸上微微发窘。
这一发窘,手下就慢了,红环铅笔靠在虎口处,停顿了。但是男人却没走开,低头看着她的画稿,很有几分兴致。
孟佳期被陌生人对画稿的注视弄得越发地窘,腹诽此人是不是太没边界。
她想将那张画稿撕掉,手指刚将页面翻起,又被男人洞悉了意图。
“别撕,”他手指按住她的画稿。“画得不错,为什么要撕。”
他们距离很近,近到她鼻尖都是他浅淡的气息,像清晨的露水,冷而凉。
这气息让她脸颊发热,发烫。抬眸,却正好撞上男人幽深的目光。
他筋骨脉络分明的手按着她的速写本,似乎要争夺这一页纸的控制权,腕骨上一枚陀飞轮,指甲边缘修剪得干净整齐,连一丝毛边都没有。
这双手,莫名显得很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