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父瞪了一眼薛蟠,又和缓颜色对贾琏说“在商言商,琏儿既然信任我,那我也不说甚么假意推辞的话了,只是有一事,也不能瞒着你。”
薛父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天真的薛蟠,叹了口气才接着说,“我这身子有些不中用了,如今看着还没事,是我找了几个老大夫,配了些猛药吃着,不过即便如此,估摸着也就是一年左右的事儿了,琏儿,你这生意铺的大,再紧赶慢赶也要三四个月后才能营业,若我撒开了手,后续要谁来接,咱们最好如今就定下。”
薛父语气很平稳,甚至只是基于贾琏合伙人的身份,考虑到继任者的问题,才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若是今日只是薛蟠的赔罪宴,恐怕他不会提及半句。
贾琏读过原著,对薛父的病有心理准备,如今听他这么说,估计是什么慢性病,他随身小屋里的设备顶多应应急,慢性病要长期服药的,他也没办法。
但他估计薛蟠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儿,他侧头看去,薛蟠果然已经有些呆怔怔的,贾琏轻咳一声,薛蟠方如梦初醒,一把握住薛父的胳膊,口中急道“爹怎么回事什么病了,什么不中用了”
他追问着父亲,薛父只是无奈笑笑,依旧跪坐在垫子上,任由儿子把着胳膊,甚至说出口的话语,还带着笑意,“蟠儿,是为父身子不中用啦,你还不长大些,你母亲妹妹,以后可靠谁去呢”
薛蟠喉头一哽,竟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手上收紧了力气,突然意识到薄薄的春衫下,父亲的手臂什么时候这样瘦了
贾琏又咳一声,缓缓道“世叔若是力有不逮,可把表弟和表妹带在身边,虽然年纪尚小,但未必不能教一教,总之这生意分成,我是和您定的契约,之后是您信任的掌柜管家来做,或者族中其他子弟,我这里都不管的。您选人的眼光,我信得过。”
薛蟠见两人毫不在意薛父的生死,他红着眼冲贾琏低吼“我爹都病了你还让他给你干活你就不能让他好好休养吗”
贾琏看着愤怒的薛蟠,平静地道“表弟,你不也是今日才知道世叔身体抱恙吗”
薛蟠语塞,他不仅是今日才知道,他昨天还因为学堂的事情气得他爹大动肝火,痛骂了他一顿,上个月还因为和丫鬟有了云雨,气的薛父请出家法,要狠狠抽他几鞭子,当时他怎么说的薛蟠想了想,他当时被壮仆按在板凳上,他爹高高扬起鞭子,他梗着脖子大喊“平日里不见你管教我一回,每回我惹了事打骂我倒是从来不落下的”
后来他挨打了吗明明是上个月的事,薛蟠却有些记不清了。
沉默在船舱中蔓延,角落的熏香安静燃烧着。半晌,薛蟠猛然抬起头对贾琏说,“表哥,这生意要怎么做,你教我。”
贾琏摇摇头,薛蟠霍然起身,咬咬牙又郑重对贾琏一礼,一揖到底,不愿起身,“请表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