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盾手身后,是一排排的弓弩手,正在对着城墙下来犯的骑兵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弓弩手身后,又站着几排手持步槊的士卒,时刻准备刺杀爬上城墙的敌人。
战场虽混乱不堪,但好在将士们的阵型未乱。
毕竟是操练数年的老兵,即便失去了主帅,仓促之间换了一个少女指挥,各个士卒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轰隆隆隆
翻涌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城墙似乎都在随着马儿蹄子落地的频率而有节奏地抖动着。
徐无关外没有护城河,这些骑兵可以硬生生顶着箭雨将云梯送到城墙脚下。
此时两军对射也不过是攻城的开篇,在场的每一个士卒都知道,攻城真正血腥的地方,在于城墙的争夺。
当
一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随后十几个骑兵飞快地弃马爬上云梯,口衔佩刀,手脚并用着往上攀爬。
云梯比城墙高出三尺,通体由松木榫卯拼接而成,梯子两侧的主体立柱足有尺粗,这么高大的东西,推是推不开的。
城墙上的士卒甩下去几个黑糊糊的陶罐,罐体碰撞在云梯上碎裂开来,里面半透明的黄色火油迸发出来,溅射间沾满了整架木质的云梯。
爬到一半的骑兵进退两难,此时已经爬了两丈,跳下去摔不死也会被射死,可若不跳下去,便只能被烧死。
就在这短暂思索间的工夫,一个松油火把自城墙上被丢下来,火把扫过油光闪烁之处,亮黄色的火苗呼的一声燃起半尺高,眨眼间便将云梯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篝火。
云梯上攀爬的十几个骑兵在火焰中坠落,烈焰舔舐肌肤的痛楚让人控制不住地惨叫哀嚎,声音几乎盖过了马蹄声。
炽热的火焰在城墙四处燃起,一架架云梯被火油点燃,几乎将深夜照成白昼。
升腾的热浪让人不敢上前半步,汹涌的火海连成一片,马匹畏火,这一片火海的升起,反倒逼退了公孙瓒进犯的骑兵。
火势越燃越凶,明黄色的烈焰逼得城墙上的守军都退后了两尺。
战场难得的平静了半刻,士卒从怀中掏出麻布,开始给中箭的袍泽包扎伤口,箭雨稍歇,原本嘈杂的城墙上也只剩下了伤员的哀嚎声。
只是对射了半晌,城墙上的死伤便已经超过了刘初安的想象,黏稠的血液尚未干涸便被寒风冻住,在城墙上铺了一层殷红的冰面。
公孙瓒部下白马义从以骑射闻名,如今看来果然不凡,只可惜他们效忠的不是自己。
城墙两侧的甬道上,马长明提着腰刀快步赶来,跑到少女身前,单膝下跪,
“小姐,之前未曾想过公孙瓒会冒犯徐无关,因此关内火油并不多,此时已经消耗大半了。”
刘初安思忖了一下,正犹豫着该如何部署士卒应对下一波攻势。
这时从城垛旁走来一个胖汉子,头上的铁胄歪歪斜斜的,挡住了半张脸,还未走到近前,便高声叫喊道
“火油没了便用滚木,公孙瓒也不过两三万人马,强攻之下死伤无数,他们比我们急。”
少女心中苦笑一声,原本是以为自己只要依靠徐无关天险,困住公孙瓒,等待小威与李成兵马回援,便可轻而易举困死公孙瓒。
可现在公孙瓒强攻不停,丝毫不畏惧俊靡县北守军的样子,是摆明了自己还有援军。
若是鲜卑诸部从凡城来犯,奇袭卢龙塞,那么就不是自己困住了公孙瓒,而是公孙瓒困住了自己啊。
当务之急,已经从如何击退公孙瓒,守住徐无关,变成了如何消灭公孙瓒,驰援卢龙塞。
可自己手下就这关内的两万兵马,公孙瓒来势汹汹,骑兵数千,自己又如何能消灭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