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殊本来没把乳山寨和四海钱庄联系到一起,直到刘蜀说黄家村有铸钱监出来的工匠。
大宋在盛产铜铁的州县普遍设置铸钱监,命工匠开凿矿山鼓冶铸钱,每个铸钱监每年要铸多少铜钱都有规定,完不成任务就得受罚。
和钱相关的衙门都是重中之重,铸钱监的工匠归官府管,工匠退休要走程序,官府人员知道哪儿有在铸钱监干过活的工匠很正常。
程元知道的消息李坤也会知道,两个人狼狈为奸,琢磨出什么恶毒的计策都不奇怪。
就是可惜了被他们连累的无辜之人。
黄家村私铸事出有因,他们是为了赚钱给寨子里的士兵发粮饷,法理不容情理可容,可现在和四海钱庄扯上关系,事情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被克扣粮饷已经够倒霉,怎么还能和四海钱庄扯上关系
苏通判无声叹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是要他在公堂上舌战群儒
行吧,先试试再说。
苏景殊让黄全把外头跪着的兵都带走,留刘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清楚。
这事儿肯定要报到京城,京城派人来查肯定不会像他这样好声好气,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刘大人自己清楚。
刘蜀是个聪明人,他能主动来认罪就已经说明一切,这时候再隐瞒就没意思了。
就算他想隐瞒,以苏大人的本事他能隐瞒得了吗
不如老实交代。
黄全不放心让刘蜀自己留下,都走到门口了又退回来,“大人,弟兄们可以自己回衙门,村里的事情属下比刘大人清楚,属下来说更合适。”
他和老刘都是犯了事儿的人,只留老刘一个算怎么回事
不如放老刘回衙门,他留下来当人质。
刘蜀
都这个时候了,谁留下来当人质重要吗
苏景殊不想知道他们内心上演着怎样生离死别的画面,事关重大,等明天州衙的兵抵达乳山寨俩人都得跟他走,现在谁留谁走都没事,只要别走了不回就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有刘大人这个明白人在,应该不至于闹到那种地步。
“刘大人,你先和黄大人回去安抚乳山寨的兵,安抚完了再回来见本官。”
刘蜀连忙应下,然后和黄全一起出去让弟兄们安心。
看苏大人的态度,他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兴许还能从轻发落。
大堂里的士兵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大人没有跟出来,他们还哭不哭
刘蜀摆摆手让他们先回衙门,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黄全不着调,他手底下的兵也跟着不着调,“我和黄大人明天要去州城一趟,你们正常巡逻站岗不要闹事。”
士兵们推推搡搡,磨蹭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大人,您走了还能回来吗”
刘蜀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你们觉得呢”
被推出来的小兵哼哼唧唧,“感觉有点危险。”
黄全一巴掌排过去,骂骂咧咧,“就不能说点吉祥话”
“大人,这事儿确实危险啊。通判大人何许人也,那是天上下来的雷公,连知州大人都没躲过去,您二位能躲过去吗”大部分士兵并不知道村子里在私铸钱币,但是他们知道通判亲自来到乳山寨肯定不会是小事,“对了大人,您犯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