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他的回避有所不满,博士故意以最浅层含义曲解这简短而指代不明的回答,“这样么看来设施筹备终究还是太仓促了些,不够精良啊。”
“你知道我的意思。”
“呵呵你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与我讨论,也并非所表现出的全无兴趣吧。”博士向前倾身,霎那间黑暗中无比精细的建模蓝图投影在其后逐一浮现,而其一手缔造者笑容扭曲向最傲慢的弧度,“我一直能看出你的内里与我”
“如出一辙。”
缺失五百年前记忆的梅里对系统惊奇感叹,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为糟糕的指控。我五百年前难道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系统安慰他应该没有吧。
五百年前宿主似乎给梅里古尼斯定下了一个包容一切的温和人设,顶多是自我牺牲与自毁倾向稍微浓重了些。
然而梅里又想了想密教模拟器中铸之准则消耗与重造,猛烈改变的激发必将伴随野蛮的破坏。铸炉之火将改变一切其所吞噬之人与物,而偶尔产出废料与残次品也在所难免。它们堆积在铸造者脚边,填料般陷进地缝,抑或是化为不再值得注视的灰烬与蒸汽。
某种程度上,无所设限的情况下梅里确实大概率会发展为与博士一丘之貉,遵奉不焚之神的混乱中立炼金术士之类。但是
总感觉被博士认定为同类是一件需要深刻反省的事情。
即将转职跟随心之司辰轰雷之皮作无尽舞乐的梅里褪去一切表情,“如此拉拢一位因你而死的受害者,或许我应当夸赞你对人心的蔑视”
“拉拢的确,我非常欣赏你继承自无底海渊的锻造之术”
无动于衷的始作俑者大笑,然后摊开手掌,“可惜你总是太过克制,束手束脚,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赫利俄斯大日御舆。祖先施展伟力于暗海托举日轮,其末裔竟然会甘愿留在踏鞴砂朝朝暮暮从事最为基础的锻造工作,甚至连为同僚驱散崇神污秽时都隐藏身份暗自行动。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况且你似乎对自己死亡一事心无芥蒂那么,是什么仍在阻碍我们的合作”
梅里沉默不语,琥珀般的通透双眼若有似无流连于博士身后那一系列凝聚其无边野望的蓝图。鼓震心跳的幻觉重现于耳畔,博士攥住某种微妙的态度转变,胜券在握,“哈,看来仅仅是筹码还不够。”
“作为筹码,覆痂者会很乐意在你的脸上留下深可见骨的横贯伤,鲜血纵横,再以熔化金属浇灌不过,我只需要你为我焚烧一抔新切的茉莉。”
最终貌似慷慨而宽容的受害者如是说。
“举手之劳。但恐怕你不会止步于此吧”
“当然,其余的”可就远超过举手之劳的程度了。
言语间那道黑曜石般结痂的狭长疤痕无可避免地被牵动,炽烈已极,梅里古尼斯秀美面庞上白日铸炉赤化的残酷无情与轰雷之皮警醒的永不停歇交错成妖冶原始的图腾。
近在眉睫的战栗冲破温和有礼的桎梏,以血肉分离换取攀升与永恒的具名者在隐去前留下呓语
“我将罔顾你的意愿,自行索取。”
须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