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浓眉拧起“还请舅父明说。”
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李集警惕得朝四周瞥了瞥,嗓音更低“应国公,孙尚。”
这名号一出,裴瑕心头也一凛。
应国公孙尚,当今皇帝的亲舅舅,孝慈太后唯一的弟弟。
哪怕裴瑕鲜少来长安,也听过昭宁帝“至情至孝”的名声与事迹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应国公这位舅父,昭宁帝也极为尊敬。
“外祖父,舅父,你们手中可有证据,证明应国公便是圣华塔塌的罪魁祸首”裴瑕问。
“这这谁还敢往下查”李集脸色难堪,眼露惶恐,“那可是圣人的亲舅舅。”
去年若非他一挚友好心提点了两句,他们再继续不依不饶地查下去,万一触怒应国公,没准李家也要遭殃。
不是他们不想救妹妹一家,实在是螳臂当车,无能为力
君要臣死,臣能不死君要保下亲舅舅,拉个臣子当替死鬼,他们又能如何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能留全家性命,都算是皇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书房里一时静了下来,偶尔听得窗外两三风声。
良久,屋外传来小厮提醒,说是饭厅午膳已摆好了。
房中三人才纷纷起身。
临出门时,李集深深地望向裴瑕的眼睛“守真,事有急之不白者,宽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切忌、切记”1
裴
瑕眉心轻动,须臾,抬袖肃拜“多谢舅父教诲。”
在李家的这顿午饭,面上其乐融融,但沈玉娇与裴瑕都各怀心事,也都察觉出彼此有心事。
午饭过后,沈玉娇想多陪陪外祖母罗氏,就在罗氏院里歇了个午觉。
裴瑕则被李家两位表兄拉去下棋、切磋诗文
君子六艺,除了御、射两样暂时无法切磋,无论是礼、乐、书、数,裴瑕都出色得无可挑剔。
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李家两位表兄就完全折服在这位妹夫的才华之下,只恨不得日日都能与他切磋讨教。
待到日头偏西,裴瑕与沈玉娇准备告辞时,李家两位表兄还一左一右围着裴瑕“守真,等下次有诗会,我一定给你送帖子。”
“休沐日里,你若想出城射猎,也可随时派人来找我们。”
被挤到后头的沈玉娇“”
想牵妻子的手,却被盛情包围的裴瑕“”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夫妻俩与李家人一番告别,双双上了车。
熏着清雅暖香的马车里,沈玉娇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想到两位表兄与郎君这般投缘。”
“两位兄长都是纯善好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