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搂在肩膀的手收紧了些,她才收回目光,与李大郎道“他昨日失了很多血,半夜又起了高热,还请表兄多加费心。”
李大郎微怔,下意识瞄了眼裴瑕,见表妹夫面上并无波澜,自个儿倒是有些讪讪,尬笑应道“好,好,我会的。”
说着,他还朝沈玉娇使了个眼神,低声道“你快些随守真回去吧。”
从前多冰雪聪明一小娘子,如何现下这么糊涂了便是那个谢无陵救了她,那也不好当着夫君的面去关心另一个男人啊
李大郎只觉自己操碎了心。
待到裴瑕带着沈玉娇策马离去,他才长舒口气,快步朝着不远处的谢无陵走去。
沈玉娇被裴瑕带回渭南府折冲都尉的府邸。
这位折冲都尉也是河东裴氏子弟,按照辈分,算是裴瑕的族伯。
裴瑕昨日便已派人打过招呼,是以将沈玉娇带回来时,都尉夫人很快领着他们去了府中一处别院。
从下马到进内院,沈玉娇都被裴瑕抱着,全程双脚就未沾过地。
她觉得窘迫,尤其是当着都尉夫人的面前,作为小辈,本该行礼问好,她却毫无规矩地被夫君抱着。
她低声与裴瑕说了好几遍,放她下来。
裴瑕却置若罔闻,只与都尉夫人温声解释“玉娘身体不适,还望伯母见谅。”
都尉夫人也不是那等没眼力见的人,一脸理解道“没关系。既是身子不适,六郎快些带她进屋歇息,我给她请个大夫瞧瞧”
裴瑕并未拒绝,温和颔首“那就有劳伯母。”
“客气了。”都尉夫人送着他们进了别院,转身便打发丫鬟去请大夫。
再想到
这对小夫妻方才的模样,心下虽有万般猜测,却也不敢多问,总归多做少问,最为稳妥。
内院里。
裴瑕本想将沈玉娇抱上床,沈玉娇扯了下他的衣襟“还未沐浴,别把床弄脏了。”
裴瑕低头看她一眼,并未言语,只脚步调转,朝窗边的榻走去。
他将她稳稳放下,低沉嗓音不疾不徐“你先歇着,我让婢子们准备吃食与热水。”
“”
沈玉娇唇瓣翕动两下,最终还是点头“好。”
裴瑕转身离开。
望着那道清隽笔直的背影,沈玉娇搭在膝头的手指悄悄攥紧。
从重逢至现下,关于昨晚的事,他一句未问。
哪怕他问一句,她也能顺水推舟,一五一十都与他说了。
可他不问。
非但不问,待她的态度愈发珍重温柔,小心翼翼,如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好几次想开口,但对上他漆黑沉静的眼眸,心里却一阵发虚。
开不了口。
太难了。
但凡他质疑她一声,或是待她冷淡些,她都不必这么为难。
缓一缓吧。
她心下暗道,待回到长安,再提此事。
当然,若他先挑明,自是最好。
饭菜很快送来,裴瑕却不见人影。
问婢女话,婢女只说“外头有人来寻裴郎君,似有要事相商。”
沈玉娇忖度一息,问了来人的模样,确定并非谢无陵,才安心拿筷子用饭。
饿了大半日,她不知不觉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