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合只写了河南各地衙门,桐城乃南直隶所辖,各位怎可用河南勘合调我桐城的马。”
领头骑手微微一笑拿回堪合,“此勘合原为河南所用,但流寇已入南直隶,只能便宜从事,若桐城不借马,因此而放走流寇,那便是贻误军机,恐怕你们谁也担不起。”
何仙崖也吃不准,盯着那人看了片刻,回到门洞对气呼呼的姚动山道,“看着那几个人,我去禀报班头。”
两人身边,百姓议论纷纷,流寇已经撤离的消息在城内蔓延开去。(注1)
……
“流寇往北走了?”庞雨在钟楼上看着何仙崖,诧异的问道,“那兵部侦骑在何处?”
“还在向阳门,手中有堪合文书。”何仙崖说完偷看庞雨一眼,“但不知真假,因小人并未见过兵部堪合。”
庞雨在钟楼顶层,周围是几名旗手,他今日在此处与全城各门协调旗号。
他听完后让几名旗手下楼,转了两圈对何仙崖问道,“昨日开始,咱们的马快过不了庐江县界,今日派出的三个马快,一个都还没回来,庐江究竟如何,咱们丝毫不知。”
何仙崖低声道,“班头是说他们是假的?”
庞雨摇摇头道,“不敢说断,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什么东西都先想着会不会是假的。既然咱们无法过去庐江,他们怎生过来的?”
“会不会是流寇已经离开庐江,所以官道已经通畅了。”
庞雨点头道,“有此可能,但安庆府并无兵马,流寇行军每日至少五六十里,庐江离安庆两三百里,这些侦骑若是久在河南,当知安庆就算有兵,要去追流寇也是不可能追上的,若是凤阳巡抚真的带兵在后,那兵部侦骑应该联络凤督才对,他们不追踪流寇去向,反而舍近求远往安庆去,岂不让人诧异。”
何仙崖脸色微微一变,如果庞雨分析的属实,那么六人便是流寇先锋。
他喃喃道,“那他们此时还守在向阳门…”
两人相视片刻,庞雨猛然道,“立刻回去,抓了那六人,关闭向阳门!”
“门外那些百姓怎办?”
“不管了!立刻骑我的马去!”
何仙崖转身便走,几乎是跳着下的钟楼楼梯。
庞雨跳到下一层,对候命的旗手吼道,“东面旗手上去,朝向阳门舞动红旗,钟楼敲钟!”
还不等那旗手挥动,庞雨已经飞快的往楼下跑去。钟楼刚好就在县衙对面,庞雨急奔而入,快班房和皂隶房中,有一个中队的壮班,按照计划是作为城内预备队用的。
周县丞正在门口,见庞雨飞奔而来,还一抬袖子准备说话,岂知庞雨就像没看到他,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刚进入大门就吼道,“一中队跟我来!”
庄朝正原本坐在屋中,听了连忙起立道,“一中队集合。”
“不集合,拿刀枪跟着我跑,往向阳门!”
庞雨吼完转身便调头往县前街跑,庄朝正等人都一愣,随即呼喝一声,三十五名壮丁从甬道两侧值房中蜂拥而出,一群人往向阳门狂奔。
“当!”钟楼上清越的钟声适时响起,声传全城。
……
注1:流寇有极强用间的能力,且擅于伪造文书,用公文骗开城门。在攻取和州的过程中,曾经派人装作兵部侦役入城换马,告诉城中守兵说流寇尚在河南,让防守者放松警惕,实际大军已在两日路程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