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可直接找马先生,他是个幕友,出面举荐便有徇私的嫌疑。等到张国维主动问他的时候,马先生说的话才管用。”
何仙崖又叹一口气,老老实实陪庞雨等在军门之外。
几人一直站到官署关门,也没有人出来领他们进去,庞雨几人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拖着僵硬的腿返回客栈。
第二日一早,庞雨又来到门前,恭敬的奉上一份拜帖,然后继续等待。
……
“桐城那班头庞雨来了苏州,投了拜帖想面见本官。他手无堪文,又无人举荐,本官没见他。他已一连来了两日,马先生见过此人,当有所了解,你觉得他来苏州一心求见,是所为何来?”
巡抚衙门后堂中,张国维没有穿官服,而是一件玄色的长袍,头上简单的扎了一个文士巾,在书桌后一边说一边继续持笔书写。
头发花白的马先生站在桌前,他恭敬的道,“老夫在桐城时,确实单独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民变之时,第二次便是流寇过后,主要是询问战守经过。之间曾听他多次言及,衙役当到班头就到头了,不像致仕的乡官,也比不得那些士子,无甚趣味云云。此次千里来苏州,老夫觉得,少年人想奔个前途。”
张国维抬头看了一眼马先生,口中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写自己的字,“但桐城、安庆也有前途,何必千里之外求见本官。”
“大人是军门,他恐怕是想入武职。”
张国维丝毫不惊讶,连头都没抬便随口问道,“马先生觉得,他为何要入武职。”
马先生目光跟随着张国维的毛笔移动,口中恭敬的道,“他要是能读书科举,处处都能争前途,当是自感科举之路不通,才来求见军门,自然是武职的可能大。”
张国维的毛笔停顿了一下,“倒也比皂隶有前途,少年人才干是有的,想谋个前途也不是坏事。原本说天下纷乱,男儿入武职是正途,但他从安庆千里前来,怕不是光为从军。”
马先生仍是没听出张国维的态度,还想开口说话,迟疑一下之后又闭口不说。他这样的幕友,一切权力来源于东家,最怕惹起东家怀疑,所以一旦张国维态度暧昧,他也不会拼力举荐。
好一会之后,张国维收了笔,马先生连忙接住,小心的放在笔架上。
张国维闭眼休息片刻后问道,“前几日怀宁乡绅上书本官,弹劾潘可大玩师纵寇,之后两日,皮应举行文,称潘可大才德有亏,于宿松一触即溃,恐不足以镇守安庆。跟着没几天,这小班头便到了苏州,马先生觉得其中是否有些关联,潘可大是否又真是如此不堪。”
马先生偷眼看看张国维,听张国维话中意思,是怀疑庞雨勾结了府衙和一众士绅,为了跑官而要诬告潘可大。
他考虑了一下措辞之后道,“属下在安庆时,皮应举便是如此说的。桐城民变之时,属下随王公弼过江到练潭,便在潘可大军中,池州开拔时营中只存兵马三成,拼凑市井青皮乞丐,过江之后逃散一半,又在怀宁关厢抓捕乞丐,皮应举不得不禁闭五门。如此闹腾一番才凑齐数百之数,可战之兵不足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