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庞大人的编制,守备营的基本兵种只有长矛和刀盾,八个长矛手两个刀盾,只有队长用旗枪。无论招长矛手还是招刀盾手,都是找老兵长枪手来对练。
吴达财无精打采的把长矛倒过来,在灰盆里面把矛头滚了一圈,把多余的白灰抖落之后回到了场中,扫眼看了一下,第一局总共选了五人出来,脸色都有些紧张。
入营挑选都是一对一的,负责招兵的庞丁正在跟那几个新兵打气。
姚动山也在跟自己这边老兵鼓劲,他压低声音道,“今日挑的都是刀盾新兵,一戳不中就顶住他盾牌,勿要让他们近身,木刀一沾身,你们就输了。几百人看着,别他妈给老子丢脸,打得如何,那破书办都会记下,扣多少分不知道,下下等是明白的,反还要连累老子的评级,谁输得难看,老子罚他给全队洗一个月衣服。”
吴达财连忙点点头,心中更担心了,下下等随时可能淘汰,偷空往对面一看,自己对面的新兵精瘦黝黑,脸上颧骨很高,左边脸是凹陷下去的,与右边不对称,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他已经穿好盔甲,正把藤牌提在手中,这藤牌圆径三尺,有九斤重,但他提起来似乎很轻松,往吴达财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冷漠又凶狠。吴达财咕嘟吞了一口口水,这人看起来就不是好对付的。
听说最近来的很多都是江徒和矿徒,也就是以前安庆卫专门防备的那些人,现在摇身一变都要成官兵了。
将台之上一通鼓响,姚动山和庞丁都退开去,蒋国用来到中间位置,大略讲了几句规则,就是刀盾贴上枪手的身就算赢,长枪戳中算赢,最后又鼓励了那些新兵几句。
周围数百双眼睛都看着中间,吴达财说不出的难受,他第一次后悔来当这丘八。
对面那个刀盾新兵挥动了几下手中的藤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不出丝毫紧张。
旁边的董明远突然低声道,“谁跟对面那混蛋分到一个伍就倒大霉了。”
吴达财目不斜视的回道,“为啥。”
“你忘了军律里面,刀盾战死,同伍若无奇功,全队一律斩首。”
“这他妈啥军律。”吴达财直想捂脸,奇功的定义是破阵、夺旗、杀将几种,能立功的恐怕多半也活不成了。所以逼着整个伍都必须要随时救援刀盾,谁跟这种好斗的刀盾同伍,确实要担更大的风险。
台上第二通鼓响,一面蓝色方旗从将台出来,这是巡视旗,旗下正是庞大人,后面跟着今日值守官,第二队的百总王增禄。
庞雨手中拿着一支三角令旗,站在全部队列的开头,第三通鼓响。
庞雨三角令旗指向正在经过的第六局。
“杀!”
第六局齐声大喊,每个人恨不得声嘶力竭,这是每日的校场必不可少的一项,名称是“较呐喊”,每天少不得喊个七八次。喊得好的和坏的都会记载功过簿上,每月有一次功过点较,用于给每个百总局评级。
随着巡视旗的行进,每个局都嘶喊了一遍,校场上的气氛为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