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人见怪不怪,各自躲远了一些,几个孩儿军还在旁边饶有趣味的观看。
小娃子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老头道,“爷,咱们的骡子要不要吃血槽。”
老头抬起苍老的面孔,他身边是一头壮骡,老头满是愁容的看了那边一眼,随后摇摇头道,“骡子不吃这个,老头我喂了几十年的牲口,没听谁这么喂了更能跑的。”
小娃子面无表情道,“他们都说马骡吃了血槽,会变得跟虎狼一般凶恶。”
“那还不把骑马的吃了。”老头低声叹口气,“骡子就是骡子,吃什么的也变不成虎狼。三月前那个老管队,见天就给他那马喂血槽,最后也没见变虎狼,还不是给官家杀了头去。”
小娃子低头想想后不再说话,流寇群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把人肚子掏空了作槽喂马,马吃了之后就马力大增性情凶悍,官兵的马见到就要逃跑,就不怕官兵追了。
这老头就是当初用牛车带他的那个,他照料了小娃子两三个月,从南直隶到了陕西,直到小娃子康复,之后小娃子向掌盘子要了老头,就一直跟着他。
之前的牛车走得太慢,在陕西流动的过程中,洪承畴带的边军追得紧,牛车很快就丢了,两个月前才抢到了这架骡车,仍是由老头驾着。
这架骡车是两人的宝贝,老头养了一辈子牲口,对马骡都颇有经验,短短时间把那青骡照料得膘肥体壮,有了这车架,他们能携带更多补给,生存的概率也就更大一些,快要接近流寇里的中产阶级了。当然跟那些马兵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跟老营就更不能比了,老营的那些人,一人能有三四匹马骡,平日行军都是骑骡子,好节省马力,等到关键时刻才用。
“等到了河南,我定要夺几匹马。”
老头低头查看着骡蹄子,口中一边回道:“每次破了城,各家都是先抢马骡,总要先进城的才抢得到,别拿命去拼。”
小娃子歪头看着老头,“反正命又不值钱。”
老头叹口气,“我这老头了命不值钱,你还是个后生,总要想着以后的日子…”
小娃子突然打断道,“爷,把你的骡子看好。”
老头一愣神,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马兵正朝着这边走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头青骡。
老头连忙拉住了身边青骡的绳子,那马兵已经走到跟前,此人牛高马大,皮笑肉不笑的伸手就对着老头抓去,口中喊道,“把骡子借老爷我一用。”
老头慌张的往后退去,小娃子一言不发,拦在了老头面前。
马兵停下脚步,略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小娃子,小娃子仍是一脸漠然,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那边看热闹的几个孩儿军见状,纷纷赶了过来,站在小娃子的背后。
马兵把手收了回去,斜睨着小娃子片刻后道,“可是个孩儿军?”
小娃子漠然的回道,“你可是个厮养?”
马兵脸色一变,狠狠地瞪着小娃子,“老爷问你话,你敢不答,想寻死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