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心道要糟,这便宜老爹对自己干的事情颇不认同,最近倾向于再和刘家结亲,而且很可能理解不了史可法对守备营的重要程度。
史可法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转动,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向庞雨的眼神带着怀疑。庞雨知道史可法心中生了些芥蒂,眼下指望庞雨守卫安庆,虽然不会影响这守备的官位,但一旦留下个德行有亏的印象,以后争取器械和钱粮的时候就不那么有利了。
现在先顾不得那些,庞雨希望先带史可法离开现场,以免跟刘婶再扯出倒拿聘礼、渡劫之类的事情。
庞雨稳下心神低声道,“这是家父,这些家长里短的私事烦扰了大人,小人惭愧之极。属下这几日会将此事处置好,必不会再出错漏。”
史可法犹豫了一下,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皮应举突然道,“此妇若有隐情,应赴县衙承发房纳状具告,将婚书等证物备齐,里老中人当为证人,锦仙自当秉公裁断。如今当众拦路冲撞大人,行状若市井刁妇,实无一词可信,下官以为当着桐城快班锁拿回衙。”
史可法那犹豫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原地皱眉思索,庞雨知道皮应举是帮自己,但此时最紧要是赶快离开此地,刘婶退婚在先,这点街坊都知道,违约金的事情则很多人不知道,要是史可法听说自己把婚书卖钱,以后会痛快拨给守备营钱粮才怪。
“各位街坊都看看,明明白白的婚书啊,说不认就不认了…”刘婶不知已经准备拿他,又倒在地上嚎哭,脸上涕泪横流,她呼的擤了一把鼻涕,就在地面石板上抹了手,又准备继续申诉。
旁边闹哄哄的,附近的百姓都往这边挤,到处都是嬉笑声。庞雨转头给阮劲打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刘婶弄走。
正在这时,路边挤出一个人影,来到路中间刘婶身旁,人群更是嘈杂,庞雨一看,竟然是好久没见的刘家闺女。
今天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不像第一次见时那样飘飘欲仙的感觉,却多了一些清新,只是白天看的时候,那块胎记更明显一点。
刘家闺女站在场中,在周围无数眼光注视下脸色通红,两手都着死死抓着裙摆。杨尔铭此时不停朝庞雨打眼色,询问是不是要把这母女俩赶快抓了。
还不等庞雨回复,刘家闺女噗通一声朝着几个当官的跪下,庞雨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刘婶还没送走,又来一个告状的。
“小女禀各位大人知道,当初退婚是我娘要退的,跟庞家雨哥儿无关,怨不得庞家。”
场中一片哗然,有些不了解的百姓纷纷指责刘婶,连庞雨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刘家还内讧。
刘家闺女咬咬牙又道,“当时小女子便不同意退婚,民女虽非君子,也知守诺重信,更知节烈大义,女子的名分就是婚书定下的,即便庞家不答应再结亲,民女也认定了是庞家的人,宁可孤老一生,此生也不嫁他人。这是奴家的命,不能怨庞家,唯望雨哥儿得遇良缘,此生大富大贵光耀门楣。”
这几句话一出,场中安静不少,大家都没想到刘家闺女会说这些话出来,刘闺女在众人注视下反倒不紧张了,对着史可法磕了一个头,拉起地上刘婶就往门市里走了回去。
庞雨看着两人的背影喃喃道,“你姥姥的,这闺女厉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