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下那人的动作减缓,歪脸将他砍翻在地,剩下一人不再是他对手,歪脸再次用锁子甲硬抗之后,顺利杀死了最后的对手。
脸上的伤口滴答滴的流着血,歪脸满身都是红色,几乎与他的胖袄混成一体,分不出是谁的,这一番生死搏斗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当危险消除的时候,累得连伤口都不想去捂。
小巷的尽头血流成河,墙壁上满是飞溅的血迹。
就在歪脸撑住膝盖想要歇口气的时候,前面缓缓站起一个人影,那肠肚破裂的厮养撑着藤牌,挣扎着从满地的血水中站起。
他脸上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只有两只眼睛仍黑白分明,他愣愣的盯着歪脸,喉头发出咕咕的低吼。两人在血色的巷道中呼呼喘息,对视片刻后,那厮养一步步艰难的朝歪脸走来,身下仍拖着那一滩被踩踏过的肠子,随着他的走动,肠子在逐渐延伸。
歪脸流血的脸上浮起一点笑意,眼中射出残忍的光芒,撑起身体缓缓举起了腰刀。
……
银锭桥西头的旷野上,上千名马兵刚刚赶到市镇外,前方市镇中冒出几股白烟,各条街巷外跑出上千名流寇,在旷野中四散逃窜,甚至有的流寇是从河道上出现,身上湿漉漉的,分明是从桥上跳下或是从对岸越河而过。
张献忠仔细看着那些街口,各处仍陆续有厮养逃窜出来,银锭桥的防御在这么短时间里已经被完全击溃,也让他有些焦心,房屋遮挡了视线,暂时还没看到那支官兵的踪迹。
虽然已有上千马兵和老营赶到,后面还有更多厮养,人数很快能达到上万,但众人依旧人心惶惶,在场的巨寇也不敢将人马投入眼前这个集市。
张献忠心头也有些震惊,按照他们的想法,在新河边耽搁的时间并不长,那些官兵登岸总要费时,他们带马兵到银锭桥助守,怎么也能赶在他们前面,谁知对方已经打到了西头。
这支不知哪里来的官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银锭桥恐怕守不住了,而损失最大的是驻扎在附近的马守应。
在多年流窜中形成的惯例,他们到达一处地方都会暂时在房屋中歇息,让体力和精神都能得到恢复,在冬天更是如此,走的时候再一把火烧了,让后面追来的官兵没办法利用。
江浦县作为大江上的交通要道,一向都是富裕地区,城外也有大量房屋,银锭桥虽然规模不如城池,但作为集市有大量的物资和房屋,马守应的人马就驻扎在这一带,既防备浦子口援军,又能有良好的条件储物和御寒。
他们从庐州出来虽然只破了全椒,但江北沿江一带民生殷富,官道沿途的大小集镇星罗棋布,他们仍抢掠到了丰富的物资。
以流贼马兵的哨探能力,能预警绝大部分陆地追兵,通过破坏沿途基础设施,短暂行军后又能获得撤退优势,但这次的水运官兵显然超出了他们的经验,因为马兵没法侦查江上的动向。
这支官兵来势汹汹,上岸之后立刻展开攻势,一个时辰内就攻克了五里之外的银锭桥,与一般官军步兵的行动迟缓不可同日而语。
马守应脸色阴沉,他有一部马兵驻扎在此处,虽然其中大多逃出,但他们抢夺的物资都留在集镇中,根本来不及搬出,可谓损失惨重。
刘国能转头看看几人,“离我等营地只有十里,不能由得这官兵在此处,这集市夺得回否?”
还不等几人回答,一个管队逃出街口,一路撒着银子,围观的流寇知道官兵就在身后了。
第一个官兵出现在集镇大街的街口,此人一身铁甲,手中拿着一支长矛,上半截已染成红色,他竟然比那管队还跑得快,几步追到管队背后,当着数千流寇的面,一枪将那管队扎个对穿,踩着尸体抽出枪杆后,那官兵停下来,就这样大模大样的站在街口,对满地的银锭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