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兵接了蒋国用的马,向着码头方向绝尘而去。
庞雨也没多说什么,此时光线变暗,已经可以直视夕阳,今日的战斗还在最关键的时刻,各部下船之后只吃了干粮,加上船运的消耗,全军人困马乏,依然不能让他们休息,但码头那边应该煮好了饭食,此。
蒋国用没有远镜,猛虎桥方向喊杀震天,在这里等待更让他焦虑。
他对着庞雨低声道,“大人,流寇马兵要夺取逃生之路,那些骑兵恐怕死伤惨重。”
“流寇死伤也不会少,人马的尸体会堵住道路。”庞雨语气平静,他看看蒋国用,“战争就跟交易一样,为将者只能计算是否划算,而非是自己会付出多少。”
蒋国用一时说不出话,庞雨举起远镜再往西边看了一眼,一群陆战兵和炮兵一起,正在奋力推动炮车向银锭桥赶路。
“姚动山那边回报说有数面流寇认旗,本官要亲自前去,你留守此处,第三司赶到后,沿西侧大道部署,亲兵队仍守万峰门。”
蒋国用急道,“此处没有骑兵护卫,沿途尚有零散流寇,大人孤身前往恐不稳妥”
庞雨右手一挥,豪迈的大声道,“将为军胆,带兵打仗的岂能畏惧险途,本官自该以身作则,此处只有本官有坐骑,虽万千人吾往矣!”
此时向西的官道上仍偶有马兵跑过,都是些跑得太远没有留意到主战场的流寇,前往银锭桥并非全无危险,而庞雨作为一军主帅,竟然知难而进孤身犯险。
庞雨一脸坚毅,军旗在他的身后飘扬,周围的亲兵纷纷投来崇敬的目光,蒋国用的眼中,仿佛又见到了当时在县衙门口仗义执言的庞皂隶,身上依然带着那样的一道正直的光环。
蒋国用激动的道,“银锭桥防守稳固,但猛虎桥却交战正酣,大军分布四处,以万峰门为中枢,尤需大人坐镇此地以定军心……小人愿去银锭桥传令。”
“那好吧。”
蒋国用不由一愣,出乎他的意外,庞雨连客气都没客气一下就满口应承,摇着头拍了拍蒋国用的肩膀,面朝着周围亲兵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国用不愧是我守备营栋梁,亲兵队的将士都应当向蒋镇抚官学习,那本官就勉为其难坐镇万峰门。”
庞雨说罢便将马缰交到蒋国用手上,接着给蒋国用吩咐一番,蒋国用坐上马的时候,脑袋都还是晕沉沉的。
庞雨关切的叮嘱道,“方才说的要记住了,让姚动山一定要先牵制住那些贼首,拖到炮兵到达。”
蒋国用连忙点点头,晃眼看了一圈,众位亲兵都仰慕的看着自己,吞了一口口水后,一鞭抽在马股上,追着那些炮兵的方向赶往银锭桥。